拿到斯普林特送来的新制服再回到军部已经是军演当天了,盛大节庆的准备让整个帝都看起来辉煌夺目,罗狄站在自己即将驾驶的飞行器旁边等待启动命令,今早罗狄来军部集合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吓一跳,因为军雌地位低下,本来成婚的军雌的“意外”致残率就高的可怕,再加上去问询的斯普林特听到的言论,好多同事都以为这次罗狄凶多吉少,就算不死也难免缺胳膊少腿,连他的位置上的替补都准备好了,在文书部门的斯普林特也大老远跑过来凑了凑热闹,形成了一阵不大不小的混乱。就连拉格大校也……
罗狄一直觉得拉格大校是个很温和的上司,即使是在知道了对方曾经想要害死自己也一样,尤其是今天看到他按时来上班时一瞬间表情复杂的样子,罗狄奇怪的觉得对方对自己并没有恶意。
接过志愿者孩子递过来的军服绶带戴上,罗狄钻进驾驶舱为军团的护卫舰领航,他的待机位置在检阅台的正对面,只要一偏头就能看到穿着正装坐在贵族席位里显得兴致缺缺的琉斯。
年轻的虫皇斯坦达德来的很晚,穿着一席金丝装饰的黑色丝绒长袍,看起来沉稳又内敛,他缓缓落座在距离琉斯一段距离的正中央,举起一只手向大家示意。这场声势浩大的盛会就像被这一个动作按下了播放键。数千飞行器的金属外壳反射着恒星的光源,把天空映的像是盛夏阳光下的水面。琉斯面无表情的眯了眯眼,虫族的眼睛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光照感到炫目,他抬头注视架着可怖的热兵器在云层上下阵列的飞行器,觉得一阵荒谬。
没有强敌,没有战事。不需对外震慑示威,也不需对内鼓舞人心,为什么要把这些性能擅长在星际间迁跃的飞行器放在近地的天空上做没有意义的演示?如果不是因为临时附加了战斗机型的演示表演,罗狄这种远距离作战的将领根本不需要出现在这种场面里。琉斯瞥了一眼特意降低距离在空中演示高难度动作的庞然大物,花了一会儿功工夫才从里面分辨出属于自己家雌虫的那一个。
动作演示结束后,战斗机型又整齐的退回原来的位置,环绕保护在四周。完成这种程度的动作对罗狄来说轻轻松松,他干净利落的返回预定的待机位置,等待下一个指令。主星21月的天气不算热,但是驾驶舱内的空间仍然有点闷热,因为厚重的礼服并不舒适,罗狄薄薄的出了一层汗,他习以为常的抿了下嘴,突然感到肩膀别着绶带的位置传来一阵蜂蛰般的刺痛。这疼痛十分细微,但十分不自然。罗狄伸手去摸那枚绶带,在由金色绳结组成的漂亮装饰下,一只刚刚破茧的丑陋飞虫安安静静的攀上了他的手指。
在这只飞虫绚丽的尾针完全映入罗狄视线的瞬间,一种熟悉的疼痛感从被刺破的肩膀开始,像是冻结一样蔓延到了全身,他痛的浑身颤抖,连喘息着深呼吸的力气都没有,眼前已经开始发黑,他用尽全力去按下Cao纵杆让自己Cao纵的飞行器进入自动行驶模式,挪动手指用的时间仿佛是一个月或者一年,被冷汗浸shi的手指在Cao纵杆上留下一片水痕,Cao纵屏却像被锁定了一样一动不动。
失控。
罗狄被疼痛感挤满的大脑像是遭到针刺,在飞行器开始坠落的时候,他试图通过撕咬手臂的皮肤夺回神智,用沾着鲜血的手指打开屏幕,发现自己正直直向观礼台坠落。
雄主在观礼台上。这个念头让他短暂的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罗狄只来的及控制麻木的右手从领口摸出一个样式过时的金属吊坠,然后用尽全力撞向控制台下面隐藏在一层极薄玻璃板下的红色按钮上。
巨大的金属怪物距离坐满乱成一团的雄虫还有区区五十米的时候,执行了唯一一个不受失控影响的,驾驶员拼尽全力传达给他的命令。
自毁。
刺目的火光几乎要融化人的眼睛。即使飞行器在用坚硬的外壳撞毁观礼台之前爆炸解体了,爆炸的火焰还是几乎点着了处在预计落点正中心的虫皇的袍子,在一片逃离观礼台的人流中,琉斯逆着人流冲向了坠落的残骸。
在这场无聊的表演中,他的目光没有挪开过,他清楚的知道,这是他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