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玉磐敲过三响,离学院上课的时间只剩一盏茶时间了,余沛欢仍颓然地窝在床榻上,用棉被包住全身上下,只余一双黑黝黝的眸子露在外面。
也不知怎么了,难道是昨晚感染了风寒?她恹恹想着。
离她床位最近,平日与她也较为熟稔的周之砚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见与平常无异,便认为这小子故意偷懒,刚想呵斥一句,便听到余沛欢马上打断他的话,低声哀求道:之砚,你瞧我都这样了,要不你帮我向夫子请一天的假吧?
余沛欢本来就生得极好,只是略微英气的眉让她少了几分女孩子家的娇赧,再加上她平日里故作冷漠,更是雌雄莫辨了。
此刻一生病,她的伪装褪尽,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看着周子砚,再加上糯糯的软音,听起来更像是在撒娇一般,他稳了稳心神,也不好拒绝,便点头答应。
余沛欢喜极而泣,她终于不用听那老夫子唠叨了。
周之砚故作严肃: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下午的值事你可别忘了。
周之砚长得温顺,平日待她极好,余沛欢当然没把他的教导当回事,但听到了后面,她便哭丧着脸了。
这夫子的课易逃,下午的值事却不能不去。她刚来乾空学院一月有余,仅仅是个一年级的学生,是断不了每月一次的值事的。不然,被哪个当值的发现,在她的学录里,划掉几分就糟了。
偷懒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余沛欢在床上眯了一会儿,就到了她轮值的时候了。
*
儒草园。
余沛欢站了一会,一旁的掌事师兄见她面生,便清楚是第一次来的,话里话外都讲多了几句。
余沛欢只能颔首点头,随即揽起自己的活默默干起来。
她的值事并不难。灵田的品质良莠不齐,连带着种出的灵草也是这样,她的任务只是把一些依附在杂草上的灵草挑出来,去茎叶去根放到一个篓子里便行了。
只是灵田的面积有点大,又不能使用法术来挑,是个纯体力活,余沛欢再怎么伶俐也是进展缓慢。幸好身边有几个女修见她长相不俗,又是个生手,便起了怜悯之心,细细教导她,还帮她挑了好几块地方。
余沛欢只得感激不尽。
哼,不过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罢了。
不远处,一个颧骨奇高,脸部蜡黄的男修眼含蔑视地看着她,一双魁黑的手不停地来回搓弄盆里的药材,只是嘴里吐出来的话含了几分不明的酸意。
一年级的小白脸,给他个教训便是。一旁做着同样事情的男修说道,他长相瘦弱,脸部苍白,眼里闪过一丝算计和怨毒。
他们都是二年级的学生,因为犯了事才被罚到儒草园值事的。因此他们的活不似别的那么轻松。他们需要帮一些特殊灵草去味,再过水上十遍,之后再重复一次。步骤复杂不说,苦就苦在他们的双手在过水的途中会染上这些灵草的腥气,且变得黝黑不堪,模样持续两到三天。
等到酉时,余沛欢把自己手中的活儿干的七七八八了,才放下袖子,踱步离开。
那脸部苍白的男修在余沛欢经过他们的时候叫住了她,嘿,新来的?过来帮帮忙。说罢,横空变出一张凳子,像个老大爷一样坐着,示意她接过他的活。
余沛欢不置一词,抬脚就想离开。
那男修没想到她敢反抗,只觉得落了脸面,便抄起一张凳子扔向余沛欢。
余沛欢刚来乾空学院一月有余,目前只是个炼气初期的小弟子,也只能堪堪躲过这次突袭。
可这两个男修至少都有炼气中期以上了,又是二年级的,余沛欢得罪不起,只好低叹一声,认命般干起活来。
两个男修见状,眼里纷纷闪过一丝得意,却忽略了余沛欢眸里掠过的一丝精光。
趁他俩不注意之时,余沛欢扔了个黑梢蛇的精囊。这玩意儿无色无味,易溶于水,却是在十个时辰后腥气尽显,难闻至极,无药可解,用来对付他俩最好不过了。
*
散尽一身疲态,待余沛欢回到宿舍时已是辰时,舍友们早已入睡,她也不担心有人会闯入澡池,毕竟,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忌讳。
就在她洗完澡准备入寝时,周之砚突然传音:后日的狂炎秘境,我们宿舍一队。
余沛欢不置与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