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从后视镜里捕捉到这一切,还在犹豫就受到她一声冷斥,老老实实地踩下了油门。车子缓缓动了起来,由慢到快,一个酸溜溜的声音从后座上响起,语气里满是忿忿。
“嗯,我就走了,只是来送个东西。”谢天谢地,大神终于开了尊口:“把这个给她,麻烦了。”
被抱怨的对象关在浴室里洗漱,水声哗啦,当然是听不见的。男人直起已有些酸痛的腰,遵从胃里饥饿的召唤,来到墙角放着的小冰箱处搜查起来。夏小姐还挺狠,冰箱里看着有些空荡,是完全不给自己长胖机会的那种类型,但他还是运气很不错地发现了那么几小袋包装得精巧别致的小点心,打开来看色香俱全,不尝两口简直对不起这包装的用心。
“不麻烦不麻烦。”他松了口气,忙不迭地应和着,堆着笑寒暄,“你忙你的,辛苦了!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我一定如实转告!”
郁清歌又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轻飘飘的,却像装了一百吨冰块一样,寒气沉重。他抖了两抖,挺直了背目送人远去消失在走廊里,这才有空看一眼手上的东西。
这包装好像有点眼熟。他歪着头,借着走廊上明亮的光线很快拆开了封口,里面一颗一颗的小玫瑰整整齐齐地躺着,与网传的、郁老师一丝不苟的作风吻合得没边了。
“开车啊,愣着干什么?”
“要一起走吗?”
“不是吃醋。”她转过头直视男人,绷着脸生硬地笑着,一字一句地咬着牙道:“我只是很欣慰郁老师终于醒悟,作出了能让自己更加容易得到快乐的选择。我祝福她,全心全意。”
一时激动,差点没把小玫瑰给捏碎,他干脆把豆沙酥塞进了嘴里,很不要形象地一边嚼一边让开身子,热情地就差没鞠躬了:“来来来,不要嫌弃,小夏家里乱得很,你先坐,我给你倒杯水!”
郁清歌在问她。她回过神来,发现场子已经要散了,门口陆陆续续有人在握手道别。她站起来,出于生闷气的别扭心理抓起椅背上挂着的大衣转身就走,连一句拒绝的话都赌气没有说。
堆得很乱的小公寓里,陆美男老妈子一样这里收收那里捡捡,一边小声抱怨一边好不容易把一室居的小房子收拾出站人的空间。
陆振沉默良久,嘶嘶地吸了口凉气,小心地试探:“你真吃醋了?”
某人当然很快就追了上来,并且不顾被拍到的风险一直追到了车边。她本该心软的,但一想到在她不能了解到的时间里,郁清歌说不定也是这样对另外一个人的,嫉妒和愤怒就一齐冲撞到了喉咙口。她黑着脸坐进车里,几乎是抢着甩上了门,郁清歌的脸被贴着遮光膜的车窗挡了个干干净净,只能看见一个影子在玻璃上晃悠。
“呃……不进来吗?小夏马上就好了。”他已经退得没法再退了,后背贴上了坚硬的墙,抓着门含含糊糊地问。郁清歌始终站在门外,对他让出的那一大片空地视而不见,只是两眼仍旧死死地盯着他还在嚼动的腮帮子。
“全世界也就你一个傻子敢这样甩开郁老师。”椅背上扒过来一个人,陆振朝着她耳后远远吹了口气,说出来的话竟然有点尖酸:“喂,你又犯什么病了?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做作,我都替郁老师心累。”
陆美男捻起玫瑰花造型的不知道什么酥放进嘴里,酥皮脆软、包心黏糯,豆沙甜而不腻,就着外面的皮吃着爽口极了,他咂咂嘴,满意地点了点头,很不客气地又掏了一个出来,理直气壮地要做夏小姐身材管理的隐形助手。正在此时,嗡嗡的吹风机声中冒出了叮咚的门铃响,他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一口吞,只得曲着兰花指捏着朵小玫瑰去开门。
郁清歌定定地盯着他,准确来说,是盯着他不停嚼动的嘴,那目光有点犀利,配上冷冷淡淡的脸和一声不吭的作风,让他忽然冒了两滴冷汗出来。
“谁做作了?我真心诚意地省下郁老师的时间让她有空去宠爱那些小姑娘,不好吗?”
她望着黑沉沉的窗户,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娘炮多此一举非给她看那个莫名其妙的视频,她也不会像吃了黄连一样心里苦哈哈的,就算看见闷葫芦也尝不到一点甜滋味。
像,真像。陆美男之前被吓得大脑宕机,这会儿还没缓过神来,只是顺从馋意木呆呆地从袋子里捻起一颗,慢慢地放进了
“金玉其表金玉其表,家务一团糟,脾气也不好,从来没见温柔过,哪里像个女人了。”
“见鬼的全心全意,大醋精。”
豆沙在嘴里化开,都要包不住了,但他已经不敢再动,恨不得能跟身后的墙融为一体,从郁老师可怕的眼神攻势下逃开。在惊恐的空隙中,他飞速地转着自己向来机灵的小脑瓜子,却实在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惹了眼前这位大神。
“哈喽?”他打开门,猝不及防地看见了郁老师的脸,“啊?郁老师,你怎么这时候来了?请进请进,小夏在吹头发,你先进来坐一会儿。”
以真是到了要给某人“一点甜头”的时候吗?这事儿不管怎么看总像是要出卖皮相似的,她有些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