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
庄诗凌咬着唇低头盯着内裤上的褐色血迹，最后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把将裤子提起来。
三月的冷空气还没过，水龙头里流出的水还十分冰冷，庄诗凌却一点也不觉得似的，任由凉水冲洗自己的双手，双目失神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然棕的头发有些干枯，棉麻的衬衫外面套了一件毛线马甲，她仔细检查上面是否已经起球，裤子怕洗旧刻意洗得没那么勤，但是膝盖处好像有些鼓包了，她退后了几步才能从半身镜里看到。
甩了甩手上的水，庄诗凌出了卫生间来到了办公室，同事蒋双双已经整理好包包要下班，看到庄诗凌无Jing打采的样子，又放下包抬头看她。
“怎么啦？”庄诗凌有事总是放在心上，这让蒋双双有些担心。
庄诗凌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蒋双双，她咬了咬下嘴唇跟她解释。
已经连续几个月点滴出血，这事蒋双双也是知道的，她一直劝庄诗凌去看医生，但都被她以“再观察几天”为由给打发过去了。
这次蒋双双说什么都不能让她再拖下去了，她伸手绕过两张桌子之间的挡板将庄诗凌的手机拿了过来，熟练地输入密码打开附二医的公众号。
附二医是芜州的一所三甲医院，也是离她们公司相对来说比较近的一家公立医院，蒋双双平时都是去那里看病的，因此熟练地给庄诗凌挂了号。
“主任医师比较有经验，但是个男医生。”蒋双双手指点着屏幕抬头询问庄诗凌的意见，她看庄诗凌为难的神情就又低头滑动手机，“不过你想挂也挂不着人家的号了，他明天没上班。”
蒋双双按日期查询第二天有哪些医生上班时，看到一个副主任医师职称的医生还剩最后几个号了，连忙给庄诗凌挂了最早的一个号，那也是下午三点多了。
“我给你挂了副主任医师的号。”蒋双双邀功地对庄诗凌说道，不过看庄诗凌一脸懵懂的样子，便给她解释道，“卢芒，上次我有个朋友过去就是她给看的，很厉害的医生，就是听说有点凶，你到时候机灵点。”
庄诗凌很少与人打交道，典型的社交恐惧症，蒋双双正是知道她的性格所以提前给她打个预防针，妇产科是医院最忙的科室，说话难免急些，庄诗凌提前把功课做好对双方都有好处。
“那我明天就调休了。”庄诗凌将包背到身上，那是一个黑色的皮质挎包，当初庄诗凌看上它也是觉得它比较结实，这个包也没辜负她，跟了庄诗凌七八年了也没怎么破损。
“别调休了，你就只管去医院吧。”蒋双双看着手表说道。
一到五点两人就从办公室离开了，她们所处的公司是不用打卡的，而且蒋双双也不是不知道主任对庄诗凌的偏爱，或者说全公司都对她格外的优待。
庄诗凌也特别热爱这份工作，有时候周六周日还会在公司看到她的身影，食品检验员是不用跑车间的，但如果车间太忙了庄诗凌也会愿意自己下去拿原材料。
蒋双双自问做不到这些，也难怪自己一溜号就被主任叫去办公室批评一顿，而办公室没见到庄诗凌，主任是绝对不会认为庄诗凌开小差去的。
方达食品公司位处市区，出了公司大楼即使天已经黑了，四周的建筑灯光依然把街道照得像白天似的，附近热闹的商场、卖场、商业街给这里的人们创造了丰富的夜生活。
庄诗凌向蒋双双道别后朝车站走去，为了省钱她把房子租到了离公司半个小时车程的城中村，那个房东是专门做出租的，他将房子隔成了一个个单独的房间，庄诗凌花了“重金”租了朝南的房间，因为做了整面的落地窗所以采光特别好，虽然她只有周末才能享受阳光带来的愉悦，但她觉得这钱花的值。
庄诗凌抱膝坐在沙发上开始发呆，房间里很安静，城市中也听不见虫鸣鸟叫的声音，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揩着睡裤，这让她觉得无比的安心。
她揉了揉肚子，在心里盘算了算这个月账户的余额，偏偏发工资又是三天后的周一，思来想去最后拿起手机给蒋双双发微信借钱看病。
“咱们公司不是有交社保吗？你带医保卡去挂号，直接在账户里扣钱的。”蒋双双看到微信信息立刻打了个电话给庄诗凌，“你这么大都没去过医院吗？”
也许蒋双双不相信，但事实上庄诗凌长这么大真的没上过医院，平时有些小毛病就去诊所开点药吃，连医保卡里有余额这事她也不知道。
“不是，你不会是怕花钱才一直拖着不去医院的吧？”蒋双双忍不住在电话那端大声质问她，庄诗凌算是她最好的一个朋友，可她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省钱，但在健康方面省钱，就让她觉得不能理解了。
“我以为会好起来的嘛，好了好了，我明天会去的，你接着玩吧。”蒋双双那头音乐声很大，庄诗凌没多聊赶紧挂了电话。
想到明天不需要自己额外支出医药费，庄诗凌松了一口气，定了个下午的闹钟倒头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