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人头攒动的谈论之声中,一袭荼白长衫,高鼻凤眼,侧脸轮廓分明的男人,在人堆里格外扎眼。
他眼尾微微上挑,分明的冷淡疏离,却不会招人厌恶,只会令人觉得这是他与生俱来的气性,反倒勾得人趋之若鹜。
瑞宁努努嘴,低头玩弄着手里的杜鹃花绢子,劳什子的,招蜂引蝶的主儿。
那男子似乎听了到什么,一边寒暄,一边漫不经心的侧眸,眼里浅露深情,不知是盯着谁勾唇含笑。
瑞宁微动神色,身旁的家姐立马羞赧的垂下眸子,拉住她衣袖小声道:呀,瑞宁,他看过来哩。
你们都成婚两年了,有什么可羞的?瑞宁哼笑着看她一眼,端起桌上青花瓷茶杯,里面飘着几朵黄艳艳菊花,她吹开菊花吃了口茶。
他们已成婚两年了,瑞宁那年恰巧十四岁。
话虽如此,可婚后统共才见过两三面,桐韫老是忙,不过现如今就好了。瑞华声音里大有些柳暗花明之意,瑞宁不在说话,她侧头看向窗格外劳燕分飞的喜鹊,嘴角微不可见扬起。
宴席上尽是一些文人墨客,都是来为沈桐韫接风洗尘,他算得上是位名流,朋友自然数不胜数。
席上大家都乐道,桐韫此刻定下在京城了,听说蒋老(蒋介石)要统一中国,特命桐韫回京,重振京城商贸。
沈桐韫世家三代都是京城地头蛇,从事水贸商贸,虽他表面上靠拢蒋老那出,可瑞宁明了,他淡泊这些,更主张民主创新,大抵暗地也在另谋出路。
窗牖外银杏落满地,将这老气横秋的宅子平添几分秋色。
食过饭后,小谈几句,人流也逐渐散去。
瑞宁在廊前来回走了七八次,打扫的丫鬟问她是不是赊了什么贵重东西,瑞宁都笑着摇头,那人多半陪夫人去了,可不是么,新婚燕尔,久别重逢,干柴烈火,男欢女爱。
瑞宁皱起好看的细眉,冷哼一声,扬长回屋了。
夜里秋风凉,若能秉烛夜游,游湖泛舟也最是惬意。
瑞宁没那闲心,她方才刚哭过一次,爷们儿都是喜新厌旧的主,她早后悔将初夜给沈桐韫了,先下到好,什么都没了。
她抽噎着逐渐睡去,却感觉身上微凉,想去寻被褥盖上,摸黑却碰着一修长手指。
谁?谁在那?瑞宁嗓子里还有些哭音,颤颤巍巍,刚想叫出声来,便被那干燥微热大掌捂住。
是我,宁宁。低沉清润的嗓音,就如他人一般。
瑞宁立刻清醒,白天里的怨怼全原形毕露泄出来:还记得我呢,怎不去陪你夫人,难道是夫人陪够了又来找我消遣?呼之则来招之则去?沈桐韫,难道我在你心里比那窑姐还下贱么?
沈桐韫最疼她这样作践自己,瑞宁可是他捧着怕落,含着怕化的心肝儿啊。
我何时去找了瑞华,下了夜宴便到了你这儿。沈桐韫略微无辜,剔鞋上了床,他很高大,占去了架子床三分之二。
瑞宁闻到丝丝金华酒香,算是勉强信了他,又抬手去垂他,声音湿软:我下午在廊子里等了你半晌呢,总该叫随从通报一声罢。
事出突然,他没来得道明缘由,就被商会的人请上车了。
嗯,我道歉。
多么清风霁月的主儿,那会给别人低头,瑞宁憋着笑,见好就收。
又听他怨声道:一别半年,宁宁可有想我?
沈桐韫伸手揽住她翘肩,侧头闻着瑞宁的幽幽体香,温柔的吻落下,从脖颈一路亲吻啃咬到锁骨。
(勤劳的鸟儿有珠珠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