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日晚九点,凛风呼啸,冷雨不断敲打在一尘不染的落地窗上。
裕丰酒店的最高层在寒冬中却仍然温暖如春,灯火辉煌。几个衣着光鲜的男女围绕着一个高挑英俊的男人,他就是这场宴会的主人公——陆宸。
陆宸因为陆父的原因,在整个容港颇有声望,因此今天到场庆祝他在纳斯达克敲钟上市成功的,都是一些与他相熟的年轻新贵。
除了……
陆宸顺着同他交谈的妇人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那个斜倚在墙壁上的青年。
相隔十年,他又见到了温恒。
温恒清瘦的身体包裹在一身剪裁考究的暗色西服中,头发在酒店上方巨大水晶灯的照射下显出浅棕色,若等他走近,便能看到他同样浅色的睫毛和瞳仁,还有——如花瓣般柔软又多情的双唇。
陆宸习惯性地推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抬步向他走去。
又站在温恒面前的这短短十几步,他花费了十年。
“哥。”温恒略微抬头,冲他轻轻笑了笑,“你近视了。”
陆宸并不答话,只静静站着,不多时,温恒就情不自禁地朝他靠近。
他低下头,看见青年垂在身体两侧死死紧握成拳的双手,便知道他一定是用了浑身的力气来抗拒自己信息素的吸引。
“还是犯了吗?”陆宸张口,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对。”温恒自暴自弃般把头抵在他的肩膀,“十年了,哥,我的戒断反应还是来了。”
陆宸一凛,不由地看向温恒裸露在他眼前的白皙脖颈,和上面厚厚的抑制贴。
这是他没有血缘的弟弟,也是他标记过的,Omega。
***
“怎么回事?”同样是裕丰酒店,只不过地点由宴会厅变为了某间总统套房,陆宸脱掉外套,手里不断把玩着自己的打火机,看向老老实实坐在床尾的温恒,“医生那边怎么说?”
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若不是真的毫无办法,温恒妈妈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来求助于陆宸的。
“是陈医生建议我来的。”温恒有点无措地低下头,无意识地绞着手指,想把主动来求欢这件事解释清楚,显得自己不那么下贱。
“前几年一直都靠药物来控制的,除了第一年一直在医院隔离房呆着,其他时候靠抑制剂和抑制贴都能正常生活……”
陆宸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内心却仿佛堵了一团棉花似的透不过气。他从烟盒里敲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就是最近一年,我的……周期间隔越来越短,有时候会连着几个月都在,发丨情,我加大多少剂量都不管用。陈医生给我注射了其他alpha的信息素,还找了优秀的alpha志愿者来临时标记我……”
温恒讲到一半顿住了,此时陆宸的面庞隐在烟雾中,只一双眸子黑沉沉地望过来,让他猛地心头一跳。
“……然后呢?”
仅过了一瞬,陆宸的声音重新传来。
“啊……然后,这几种信息素让我的身体系统似乎更加混乱了,我在医院又住了好久,一个多月前才出来。”
鬼使神差地,他又解释了一句,“我妈妈非逼着我来的,我本来想,干脆整个切掉算了。”
温恒把整个十年的故事讲完,陆宸的一支烟也抽完了,前后不过十分钟。
从十年前他被注射成瘾性毒丨品催发了还没有发育完全的信息素,到那个肮脏chaoshi的仓库里的初次标记,再到……再到他离开陆家,也就是温恒口中这轻描淡写的十分钟而已。
陆宸又深深地抽了最后一口手中的烟头,辛辣的味道顺着咽喉一直烧灼到气管,迫使他找回了岌岌可危的理智。
“我知道了。”他站起身,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失态,“温姨说的是对的,切除腺体是个大手术。”
Omega发丨情时,最需要的无非是Alpha信息素的安抚罢了。
陆宸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走至温恒身前,隔着抑制贴,温衡信息素那股淡淡的玫瑰香气仍然充溢着整个房间。
“去洗澡吧。”他开口,“我一会儿帮你。”
“哥。”温恒仰头看向他,比寻常人浅上许多的瞳色总是让他的眼神看起来专注且温柔,还带着一份易碎的脆弱。
“我不想耽误你太多时间……”
温恒踌躇着开口,双颊浮起淡淡的粉色。
“我来之前,已经在家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