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都这么久了,你不知道咱们是一个班主任?陈蛰坐下来,眉眼里带着一点笑。淡黄的光透过窗子打在他脸上,小茂扭头去看,看得自己心浮气躁的。
陈蛰偏偏又在说,我还记得你呢。你们军训的时候我和几个同学回学校,看过你们,给你们发冰棍吃。你那天中暑,被搀回来的,当时梳一个短头发。
小茂笨嘴拙舌,只会点头跟着答是,她心里有鬼,越发想吃西瓜。
她在那边吃,急三火四地一口不停。陈蛰说你是不是渴着了?我再去给你切一点?
不要了不要了!小茂一边说,一边还在往嘴里填,真的不用了。咱们学习吧。
陈蛰坐回来,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他迟疑起来,期期艾艾,半天张不开嘴。
小茂看看他,怎么了?
陈蛰说,你上衣拉链没拉。
小茂立刻低头看,这拉链在侧面,正呲牙咧嘴地冲她笑。
以及她那件蓝灰色的内衣,贴着肋条来到侧面,是很完整贴合的好弧度小茂不是瘦得让人觉得折得断的那种女孩子,她身上有一种恰到好处的丰腴的美丽。健康的,一张脸也灿烂,五官小巧而紧凑,因而面部就有了一些留白,像仕女画一样的,也如一朵低眉顺眼的黄玫瑰。
幸亏今天是这件。
小茂想。
小茂的母亲对她的发育讳莫如深,她的内衣常年处于极度短缺的状态,这是为数不多合身的,勒不出一条一条尴尬痕迹的一件。
小茂是面红耳赤的。
陈蛰如何想呢?
陈蛰觉得她可真白。
他很为自己这样想小茂而感到愧疚。但是他除了白,也想不到别的什么形容词。
就是白的,阳光下面很漂亮的一种白,匀净而不夸张。小茂刚一进来他就看到了,想不到如何提醒,才会觉得不自在。去切了西瓜回来,短暂地忘了,聊起来。只是坐下的时候又看得到,眼睛又被那片澄明的白色牵走。
他觉得要讲的,所以他讲了。
这天小茂走的时候陈蛰执意往她怀里放了一个西瓜,小茂搂着西瓜,还要背着包,好在两家挨着,她可以迅速回家。
小茂说我们明天中午一起走,一起去。是要吃很好的东西吗?我没吃过那家的菜。
还不错。
那我明天早晨不吃了。
可以垫一点。
平淡无聊,一切都好,只缺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