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插完秧了。”又是一个正午,黎子尧大汗淋漓从水田归宅。他向着里屋大喊,笑嘻嘻的,就好像是在等待徐嘉文的夸奖。
“臭死了,赶紧去洗澡。”徐嘉文气冲冲的,搞得黎子尧一头雾水。
“你怎么火气这么大啊?”难不成是因为前一阵子,自己擅自让那个小鬼头也一起做了?也不至于吧,嘉文那天看起来挺舒服的啊。
“洗澡去,别问那么多。我累了,没有我的许可别进我屋。”徐嘉文说罢便站起身来,走到二楼去。
有蹊跷,黎子尧咧手咧脚地也跟着上了楼梯。没想到隔着徐嘉文的房门,听见一阵微弱的哭泣声。
嘉文一定有什么问题没跟自己讲,黎子尧悄声退去。他断定徐嘉文今天没有Jing力做饭,于是洗了个澡之后,就到厨房开始劈柴烧水,花了不少时间准备了一顿简单的杂炊粥。
待到粥煮好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轻轻推开门的黎子尧准备叫徐嘉文吃饭,却发现徐嘉文还在沉睡,眼眶红彤彤的,泪水打shi了枕头。
床头柜的抽屉没有上锁,微微打开。黎子尧透着那开着的缝,从里面拿出一个记事本。徐嘉文有写日记的习惯,如果有什么他不肯说的事情,肯定都被记录在那里面。
一个书签夹在记事本的中间,黎子尧打开那书签缩在的页数,稍微看了一下,心里就咯噔一下。
“终于还是被那个老东西辞退了,真是个极品的垃圾人。”
辞退?嘉文在打工?黎子尧往前翻了几页。
“看来老爸供我读书的压力远比他告诉我的要大。家里的余粮居然会少到只够吃两个月。现在才六月份,橘子跟刚播下去的稻子都得十月份才能收,要是一个人倒还好,现在是两张嘴在吃饭。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会饿死的。去镇上那家杂货店打杂工吧。”
“真可笑,居然只让我搬运仓库货物,是因为我人尽皆知的同性恋身份吗?该死的,所以我才想到帝都生活。”
“妈的,虚伪至极。那个为老不尊的老板,嘴上讨厌同性恋,居然偷偷摸我屁股。”
“给你当情人,去你妈的吧。可惜我打过缩力针,不然就不是给他一巴掌那么简单了。啊啊啊,好怀念爸爸啊。那个呆子笨死了,也察觉不到我的劳累,就知道埋头干活然后cao我,要不是因为没了他我就真的只能一个人过日子了,才不会收留他呢。”
已经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必要了,黎子尧合上记事本。闭上双眸长叹一口气。脑子里闪过无数想法。许久,他再次睁开眼睛,轻轻掀开被子把徐嘉文抱起来。
正在熟睡的徐嘉文感觉到异样,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被黎子尧抱着,走下楼梯。
“你,你干什么。我不是说了我不让你进门就不要到我房间里吗?”
黎子尧没有回答,继续走着。
“你有在听吗,喂——,放我下来。”
“几点了还睡,想饿死自己吗。我要是不管你,你能把自己给作死。别说话!”黎子尧的语气很熟悉,就好像回到了跟徐嘉文刚认识的那个时候一样。
虽然语气不善,但言辞里却满是徐嘉文正缺的关心。他闭上了嘴,被黎子尧放到了椅子上。
黎子尧舀起一碗热腾腾的杂炊粥,放在徐嘉文面前,但是不给徐嘉文勺子。因为勺子在黎子尧的手上握着,他在碗的边缘盛起一勺粥米,吹凉之后送到徐嘉文嘴边。
徐嘉文是一脸不解,但也没有多想,下意识地就张开了嘴。
一勺,又是一勺。徐嘉文像是一个小宝宝一样被黎子尧喂下一碗杂炊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黎子尧要这么做,但极度需要关爱的他他现在心里暖暖的。
当最后一勺粥也被送进徐嘉文肚子里时,黎子尧终于开口了。
“为什么瞒着我去打工?”
“你看我日记?”徐嘉文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对啊,怎么了。”黎子尧没有半点愧疚,也没有平日里对徐嘉文的逢迎。
“能尊重一下别人的隐私吗?你现在可是寄人篱下。”
“你但凡坦率那么一点点,我也不至于去看你的日记。你以为你是超人吗,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看看你的小身板,还搬货呢。那个老板要是稍微做点手脚给你下药,你丢的可就不只是工作了。”
徐嘉文傻了,他从来没有看见过黎子尧发火,而且还是发这么大的火。他直接就被吼得呆住了。
一副坚实的胸膛贴住徐嘉文的脸上,黎子尧紧紧抱住徐嘉文。
“现在秧插完了,你平日里没事去照管一下稻田就行,再做做饭什么的。要打工,我去,你这小身板做家务数钱就行了。也别在日记里搞得好像你是最惨的人一样。你还有田宅,我被我爸扔下之后是分文没有。我没了你,那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别他妈什么事情都自己扛,明白了吗?”
徐嘉文一下子就哭了出来。黎子尧把手放在他的头上抚摸着。这个家,由他来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