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深握住沈梨瘦得伶仃的手腕,他俯下脸,漆黑的眼眸锁住她,“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沈梨没犹豫地打断,根本不想听他废话,面对沈清深突如其来的近身,她把眼睛瞪得像铜铃,愣是顶着高压没往后退一步。
谁退谁输,坚决不举白旗。
沈清深凝视着沈梨,不在意她的无礼举动,“你一撒谎,就喜欢做这个动作。”
他握住她手腕的手渐渐往下,干燥温暖的掌心徐徐摩擦过女孩子单薄的手背,来到削瘦的指尖,倏地捏住她两指腹不停揉捻衣摆的拇指和食指上。
手背上传来的的触觉,让沈梨觉得自己的手像是被某种无骨动物贴身爬过,留下黏糊糊的恶心感觉。
她鸡皮疙瘩起了满身,猛地甩开沈清深的手。
她动作又狠又急,沈清深没防备她,手背砰一下撞在门背上,发出沉闷钝重的声响。
沈梨吓了一跳,下意识去看沈清深的脸,这动静听着就挺疼的,结果后者依旧一副冰山脸,眉头都没皱一下。
沈清深这人素来能忍,但能忍不代表他脾气好,沈梨惴惴不安看他,强行替自己辩解:“男女授受不亲。”
沈清深不说话,只拿眼瞧她,深邃的眼眸里像是凝了一片汪洋,无边无际。
他往前逼近,沈梨眼下心虚着,不由得就敌进我退,退着退着,脚后跟就抵到墙了。
沈梨在女生中的个子已经算高了,但跟沈清深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个头,她缩成一个鹌鹑,后路无可退时就琢磨从两翼突击。
沈清深像是知道沈梨的想法似的,在她实施想法前抬起了手臂,把人圈在包围圈里,无处可躲。
狭小的缝隙里,沈梨也不敢动,一动就会挨上沈清深,别提弯腰从咯吱窝溜出去了。
现在算什么?调情吗?
沈清深微低头,双目迫视沈梨的脸,他淡淡道:“你在尴尬。”
“我没有!”沈梨下意识反驳,但沈清深不听,语气十分笃定:“你有,你在躲我。”
沈梨心里咯噔一声,有事情被拆穿后的慌乱,还有难言的羞耻浮上心头。
她面色很不好看,只冷着一张脸,“有些事看破不说破,既然心中知道,就没必要挑明。”
沈清深说得没错,她确实感到尴尬。
但凡自己重生的节点能再早一点,最好在读大学以前,那些令人窒息的事就不会发生。
以前网上有段子,祝天下有情人都是亲兄妹,当时觉得好笑。
结果真落在自己头上时,一点都不好笑。
虽然他们并不是有情人,但曾经相处过的情侣忽然间就成了兄妹,这种关系上的转变完全让她吃不消。
哪怕知道做这些事不是恢复记忆的她,也并非出于现在自己的意志。
眼下她虽然能控制自己的行为,但不能抹杀的一点是,做这件事的人仍然是她。
无论是穿书后的她,还是重生后已经做出这些事的她,那都是她。
所以每每回想起前面做过的事,沈梨都觉得很羞耻,很难堪,恨不得挖洞把自己埋了。
沈清深虽然克制守礼,但情侣间正常交往的事两人也是做过的。
牵手,拥抱,接吻,甚至她还主动色诱过沈清深,但结果是被人毫不留情连人带被给扔出去了。
这也是两人分手的导火索。
说起来都是泪,往事不堪回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穿书后她会做出这些不理智,甚至违背伦理的事。
她只能自欺欺人,只要不和当事人接触,这些事都可以当没发生。
她排斥的不是回沈家,她排斥的是跟沈清深同处一室,倒不是有什么旖旎想法,就是单纯感到羞耻。
沈清深注视着沈梨神情变幻的脸,最后撤回手,退回到双方都认为的安全距离。
他用平静没起伏的语调问沈梨:“我能坦然面对,你为什么不能?”
因为你有病!沈梨在心里回,面上却没看沈清深,也不说话。
她真的是一点也不想看到这个人。
恶心得反胃。
沈清深也不生气,淡淡说出八个字:
“心中有佛,所见皆佛。”
沈梨差点气笑:“你什么意思?”
沈清深淡定看着她:“字面上的意思。”
沈梨这会儿是真的笑了,笑意顺着眼角和嘴角像拉丝一样牵开,宛若刀尖上的一朵鲜花徐徐绽放,既凌冽又危艳。
她上前两步,逼视着沈清深,声音锋利如刃:“合着你坦然因为你心无杂念,我不坦然因为我心里有鬼,你是这个意思吧?”
“是。”
沈清深不躲不避地承认,甚至还在持续撩拨沈梨的怒火,“毕竟你曾经那么迷恋我。”
沈梨怒火冲上脑门,气得破口大骂:
“我迷恋你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