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明明他们一样
你尝到了自食恶果的滋味。
这样的滋味太过可怖,即使回到家你也不得安宁。
一闭上眼,脑海里也都是那双颓然的眼,像是月光下干涸的河床。亦或是你无休止的可怕想象,腥红染红夜幕,机器在长长久久的尖锐哀鸣。
这些沉重的负罪感压在你身上,重的你几乎喘不过气来。你有掩面而泣的冲动,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不知道宽恕的机会还在不在。
等不到天亮,在第一缕天光破晓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了家。
什么也不做会让你感到窒息。
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盈满了你的腹腔,并不是十分好闻,但却能让你好过一些。
有些值班的同事还没走,看见你有些惊讶:“格琳医生今天不是轮休吗?”
你笑了笑说就是来看看,径直走向了麦瑟尔的病房。
你只是想看看他。
刚站到门口,房门从里面自己打开了。
小护士眨眨眼:“格琳医生这么早啊,可真是敬业。”
这个小护士在给病人更换点滴,推车里堆满了空了的或者待换的药水瓶。
你正要开口,小护士打断你。他将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指屋里:“病人睡啦。您知道的,这个房的病人睡眠不太好。医生要轻轻的,小心小心再小心。”
你有些羞赫,像是被人看看穿了心事。
“我,我就站着看一看……我不进去的。”很平常的话被你说得磕磕巴巴,也不知道在解释什么。
“瞧我在操心什么,医生的经验比我丰富多了。”小护士笑起来,指着推车与你告别:“我还有好几个病房没去,我先去工作啦。”
小护士走了,清晨的医院寂寥,除了几个病人家属与忙碌的医生再也没有什么闲杂人等。
可你只是站着,隔着玻璃窗看里面的麦瑟尔,就像你自己说的那样。
麦瑟尔躺在床上,他很安静,任由晨光为他镀上光泽。熟睡的他不像醒时那样面色苍白,红润了一些的脸色让他看起来健康许多。
他的胸口是有起伏的。
你松了一口气,然后转身离开。
你在办公室里看了几份病例,等到阳光红艳艳能铺满你的桌面时,你去医院的员工师徒打了两份牛奶甜粥——你一向喜欢这个味道。
打饭的是个头发已经花白了的女beta,你们这些医院里的员工都叫她“莉比阿姨”。
她看见你时先是大惊小怪了一声你的脸色,然后宝贝似的捧出一个苹果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一天到晚为了工作就是喜欢熬夜。可工作哪里有身体重要啊。”
她总是拿你们当孩子看待。
你没好意思说你一夜未睡的原因,只好拿着苹果道了谢。同时你又有点好奇自己的脸上究竟差到了什么地步。
于是你照了镜子,也被憔悴的自己吓了一跳。
你只好为自己化了一个淡妆,好使自己看上去能够没那么吓人。
“要我说,奶味的omega才能叫作omega嘛。”
还没到真正忙的时候,新来的小护士大多是最爱玩的年纪,正叽叽喳喳的凑作一团聊天。见了你都十分开心的与你打招呼。
你问他们再聊些什么那么开心,他们就支支吾吾的不说话。
有个大胆一些的,才开口向你问道:“格琳医生是alpha吧,那医生喜欢什么味道的信息素?”
他是个omega,甜甜的像是每天睡前都要喝的热牛奶。
旁边的伙伴推搡着打趣他:“反正不是奶味的。”
那个小护士红了脸。
“信息素的话……”你当真认真思考了一下,举起手里莉比阿姨给你的苹果在手里晃了晃:“大概是苹果味的吧。”清甜,芳香,让人想饱餐一顿。
“啊,苹果味啊……”那个问话的小护士似乎有些失望,然后又像是安慰自己一般:“没关系,果奶的味道也挺好。”
他的伙伴就又哄笑成一团。
都是些刚毕业的孩子,一句话就可以让他们高兴半天。
你被这样的气氛所感染,也不由自主跟着轻轻笑起来。缺在告别后目光触及手中的苹果时,嘴角迅速抿起来。
他们的快乐那么简单,麦瑟尔却连真心笑一笑都难。
明明他们是一样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