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吉和栾祥低头避开那殷切的目光，他们的内心仍在挣扎，而同他们一般挣扎的人显然不在少数。
不知是因小少年手掌灼热的温度，还是因这亲昵的声音，年轻人流泻而出的勇气重新聚拢起来。他挺起胸膛，平视自己的老师
巫师是什么？充满阴谋意味的百年大计又是什么？
“对！想回家有什么错？你们凭什么这么做？”
以跟阿娘一起回家吗？”他声音不大，埋没在其他的话语中，又过了一会，只听他说：“阿娘，我长大了一些。自己的事情，应该要自己解决。”
“……你们这些人，是不是没有感受过来自家人的温暖？”沉默许久的陈清昀终于开口说了一句。“我听到的跟你说的倒是有些不同。曾经有些孩子想离开这里，你们就把他们关进小黑屋，也就是你们称之为戒室的那个房间。我想刚刚应该有不少人都感觉到了一种非常可怕的气息，那里绝不是普通的地方。对尚且年幼的孩子施加如此残酷的惩罚……真的是对他们好吗？况且，想回家有错吗？”
叶斐及时制止住，摇了摇头。“回家当然没有错。我们的本意也只是希望孩子们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此事错在我们。想要回家的人，都回去吧。希望你们不要忘记所学。”
作者有话要说： 百年大计，开始拆解。
谢娘子无声的看着站在人群中间的两个孩子，五味陈杂，眼眶含泪。
“对，你们还没有解释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尸体又是如何安置的！”
“你！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徐延扬起的手掌中明明空无一物，却好似握着什么兵器般向陈清昀挥斩而来。
第60章 杀戮
这样的了结有些虎头蛇尾，众人一时也不知该作何感想。唯有谢娘子面露喜色，朝自家两个娃儿望去。
叶斐还没来得及回答，又一人朗声道：“先生这话未免冠冕堂皇了一些。若非今日吾等同先生当面对质，先生打算何时才将卓朗的死讯告知他家人呢？卓朗已经早逝多年，可他的爹娘始终挂记着他。我们可以不相见，不打扰修行，可身为父母难道连自家孩儿的生死都无权知晓了吗？”
“我们不要听漂亮话，就想要一个说法！”
陈清昀注意到，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年轻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方才犹疑不定的眼神此时已坚定下来。他先是朝叶斐老师恭敬的鞠了一躬，随后立起身说：“先生是我最敬重也最信任的人，但我心中有一个疑问很久了，希望先生可以解答。”
“有人告诉我说月城是巫师百年大计中的一步弃子，请问这句话是真的吗？”年轻人问道。
远山：这一章我躺过去了。
“我刚刚说，世间远不止是你们见到的模样。大家也不是在逼迫你们做选择，只是希望你们在做决定时明白自己的意图，知晓它的意义。”陈清昀将众人的反应收入眼底，“我是江南人，来了这广阔西北大地才明白西北人常说的那句话“雄鹰属于天空”是什么意思。你们几乎都还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真的一点点好奇都没有吗？”
在许多的杂音中，一个并不洪亮而且仍带着颤音的声音传了出来：“先生，我可以跟阿娘一起回家吗？”
形势逆转，这一次似乎不那么好处理了。徐延面色阴沉，这些外来者的粗鄙之语不断落入他耳中。“别吵了！你们当初是为了什么舍弃自己的孩子的？现在一个个都振振有词好像月城亏欠了你们，是这样吗？看看你们的孩子，他们不少人都学到了别处不可能学到的本事，一个个都健康长大了。你们呢？你们可以保证他们待在身边就一定会活得好好的？别说笑话了。这里有多少孩子是被抛弃的？月城不仅收留了他们，还给了他们更优质的成长环境。”
“我本来觉得擅入贵地有些愧疚之心，现在看来指不定这里窝藏着多少不可告人的腌臜事。当初相信你们把娃儿交给你们简直就是瞎了眼！”众人附和。
“你们以为月城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徐延气急败坏，口不择言，叶斐竟是想拦也来不及了。
方才还有辩解余地的月城人，此时已无路可退了。
“我一定要带我的孩子走！”众人纷纷呼应。
“你们这样和魔鬼有什么区别！”
在场众人一时无法理解此话的涵义，待得回味过来，纷纷明白了自己恐怕只是一个被惊天骗局网住的猎物而已。
年轻人似乎并不知晓自己一语激起了千层浪，那些已经发生质变的愤怒没有传入他的耳朵。他垂着头，像个做了错事心怀愧疚的孩子。
“哦？先生是在威胁我们？请问月城是什么不得误入的马寨大院吗？还是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要犯？我们只是听闻传说可以在起黑风时穿过鬼城，谁料鬼城之后竟然这般光景，可巧还正好是孩子们的所在地。”陈清昀回复。
一个小少年悄悄走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掌，清澈如水的眼神望了望叶斐老师，又望向年轻人，小声叫道：“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