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漪点了点头。他本来不敢乱翻殿内物事,此刻拿了药粉,手脚也就不再十分顾忌,四下里碰碰摸摸,心道:“我父母生前必然也摸过这些物事。物在人亡,好伤感也。”
方云漪笑了笑,说道:“原来你挂记着我的伤。只是这药都十多年了,只恐失了药力。”
东迦罗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损伤自身才是不孝。龙帝龙后在天有灵,必定千万个愿意你拿着呢。”
严惟洲想着方云漪臂上刮鳞之伤,拿出漆盒,打开一看,满满一盒碧色药粉散发着淡淡药香,闻之令人心旷神怡,鼻喉舒畅。
方云漪一双眼睛水红红的,点了点头。
方云漪走近一看,帝后双剑长短形制一模一样,龙帝剑鞘刻着金乌阳纹,龙后剑鞘刻着紫鸾月纹。虽在鞘中,仍觉寒气逼人,光华自生,端的是神兵利器。
无论是妖族人族谁家谁派,但凡是精深内功,除了最核心的心法,必然还配有一套运气法门,否则体内徒然积蓄无穷雄厚真气,却不知如何搬运周天,如何以气驭体,那也就难以淋漓尽致地施展威力了。
严惟洲左手摸向腰间长剑,拇指将宝剑推出三寸,指腹在剑刃上轻轻一摁,立即划破一道血痕。严惟洲取了一点药粉涂抹在伤痕上,十分清凉舒适,不一会儿就止住了血。龙帝陪葬之物,果是灵验奇药。
方云漪看了好一会儿,方才走入寝殿,殿中布置一如故人犹在,唯独床榻位置变作神台,供奉着两具白玉棺椁,四周挂着重重雪白围帘,末代帝后长眠于斯。
严惟洲也不提自己亲自试过药,淡淡说道:“最多是没有效用,也无什么坏处,但试无妨。”东迦罗附和道:“严掌门此言甚是。”
又过了片刻,寝殿内哭声渐息,东迦罗低声安慰了方云漪几句,两人走了出来。严惟洲问道:“好了么?”
方云漪精神一振,迅速往后翻阅。东迦罗凝视着他面容,却见他脸上惊喜之色,渐渐变为迷惘不解,翻到最后一页,方云漪微微一怔,似乎不相信就此没了,又倒回去重新翻阅。
严惟洲顺手把漆盒塞入方云漪衣襟中。
东迦罗轻轻放下黄金禅杖,在他身边盘膝坐下,双手合十,低低以梵语念起了往生超度经文。
严惟洲将漆盒送到他面前,说道:“这是你父皇陪葬的生肌药粉,你刚刚在水里游了许久,手臂也该上药了。”
方云漪搔了搔头,说道:“这本古籍上半部讲的是龙华神功心法,与小龙山流传至今的秘籍相差仿佛,下半部却无相应
三人穿帘而入,白纱一层层飘荡起来,轻柔飞扬,无休无止。方云漪将龙珠端端正正摆在神台之上,跪在棺前三行大礼,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呜呜咽咽泣不成声。
方云漪踟蹰道:“我就这么拿走父亲墓中宝物,似乎……似乎有些不孝罢?”
方云漪又看了几眼,抬头笑道:“不错,龙族过去曾将龙华神功传给蛇族,闵伯父又转授于我。可惜小龙山只有总纲心法,并无具体运气的法门。今日看见龙族的原典,总算可以弥补一大缺漏。”
严惟洲托着漆盒,方云漪取了些药粉,自行涂在伤口之上,一阵清凉之后,伤口再无任何不适,笑道:“这倒是歪打正着了。”
东迦罗关切问道:“怎么?难道这本古籍记载不全么?”
东迦罗笑道:“方才在上头的时候,我就说不如到地宫走一遭,果然有神奇遇合。”
严惟洲定定望着帝后棺椁,想到昔日仇怨杀戮,因缘际会,无常为常,于是垂眸行了一礼,飘然而出,回到宫殿之上。
严惟洲冷冷说道:“东禅师神机妙算,料事如神,若是方才听了严惟洲的不下来,可不是要误了龙太子终身?”
耳听得哭泣声、诵经声从寝室朦朦胧胧不断传来,他静静游目四顾,忽见那边八宝柜上有一只药箱,走近开箱视之,箱中各色丸药膏方齐备,其中一只漆盒上贴着一张红签,写着“御内竹荷生肌粉”。
方云漪暗暗赞叹,又环顾四周,说道:“当年我父母起居的宫室,原来是这个样子的。”方才他还说着快去快回,此时却又四处徘徊,留恋不舍。东、严也不催促。
方云漪的臂伤在水中一泡,创口湿漉漉的确实不太适意,只是他知道三人身上都无对症伤药,提出来也是徒增忧虑,自己索性不去多想罢了,当下也就答应了。
方云漪吃吃笑道:“那也没有对错之分,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谁也难料来日。”
只见案上独独放着一本薄薄的古籍,封面画着龙族图腾,心道:“不知是什么书,兴许还有父母亲笔,观字如观人,我且读一读。”顺手翻开,一看之下,万万料不到书上字字句句都无比熟悉,提头知尾,熟极而流,不由得惊呼道:“这是……龙华神功!”
那金乌剑是龙帝的佩剑,另一柄紫鸾剑是龙后的。”
东迦罗说道:“云儿,你快看看后面有无记载运气法门。”
东迦罗奇道:“这是龙华神功的秘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