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的纯粹的黑夜下，是看不清表情的李希成。只能看到他的身影，长腿小头宽肩的优越比例，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些许不悦，漫不经心，被黑夜放大的野性。
“还不上车？”
看着愣在原地的陈柚木，李希成内心还是柔软下来。他有些粗暴地揉着陈柚木的头，带着三分痞气的笑着说，“下次再来，我带你。”
陈柚木心颤动一下，恢复跳动。
她傻傻点点头。
等到快到李希成屋子，她才发现自己忘记跟部门的人说她先走了，赶紧拿起手机发信息。
车子里，陈致煦仍是时不时哀嚎几句。李希成并没有理他。
夜色下，他的侧影疏离的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陈柚木有些恍惚，她一时觉得自己离他好远，就好像这半年在一起的时光是梦。她说不清这种复杂的感觉，但是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这复杂感觉里的害怕。
害怕她其实从未踏入李希成的内心。
她伸出手肘，轻轻地戳了一下李希成。
李希成转头，刚刚的柔软再度消失，眼睛是没有温度的冰，是刻入骨髓的漫不经心。
陈柚木心抽了一下，她头有些前倾，看着李希成的眼里多了几分小心翼翼，“你怎么了？”
她问着，车窗不断往里灌着风，她觉得有些冷。
“没事。”
陈柚木觉得自己看见了没事这两个字后面的句号，代表冷漠的不想多聊的句话。
她觉得李希成明明近在眼前，她却无法触碰。这种感觉，跟刚刚生气的李希成给她带来的感觉完全不同。生气的李希成是熟悉的，是可触碰的，是跳动着的。眼前的李希成，感觉就像是有一层壁无死角的环绕在他周围。
这是陈柚木没见过的李希成。认识一年多以来，她第二次看见李希成这幅模样。第一次是KTV那次。
陈柚木不知道李希成的难以触碰是因为她打破了李希成的滤镜。
她不再像是沈云的替代品。沈云绝对不会来夜店，就算来了也绝对不会享受这种氛围。沈云不是蓬勃的带着露珠带着锐气的玫瑰，她是古典贵气同时独立自强的白梅花。
李希成突然觉得自己这近一年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他不该因为看见那个树下看书的浅蓝色身影，便以为陈柚木是另一个沈云。
却忘了沈云是特别的、不可替代的。
到了，司机哼着小曲慢悠悠开走了，对他来说，他是捡到了五百块。陈致煦看上去一幅随时要吐的样子，在车上闹了一会后，却睡着了。
陈柚木除了帮着开门好像也做不了什么。明明之前都好好的，怎么李希成突然又冷了下来？
她回想今日发生的事情，难道是去夜店让李希成这么不开心？可是不至于吧...
陈柚木挠了挠头，跟在身后看着李希成的背影，跟这夜色融为一体的背影。
陈致煦很沉，得有一百五十斤上下，又同李希成差不多高，拖着他走路其实蛮费劲的。但是李希成宁愿架着陈致煦的腋下把他拖走，也没有叫陈柚木帮忙。
陈致煦的脚在上台阶的时候被磕了好几下，就像是行李箱的轮子一般。
陈柚木上前询问需不需要帮忙，没有得到回应，连个冷冷的眼神都没有。这时候她真的愣住了，摸不清状况，记忆和现实出现严重的偏差。
她犹豫着，却仍是跟着李希成一起上了电梯去了他家，气氛凝固的就像是北极上永不融化的冰块。
李希成拖着陈致煦进屋后，毫不犹豫、没有感情地啪的一声关上了陈柚木眼前的门。
冰冷的绝情的关上了她眼前的门。
陈柚木呆在原地，愣了好几秒，眼泪啪噔一下从眼睛里掉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搞的？凭什么？我都跟着跑到这里来，真的不想我来的话为什么不一开始就不让我上车？有病啊！我又没做错什么？难道我做错什么了？
去夜店有那么大不了吗？都二十一世纪了！
愤怒、无助、彷徨、怀疑种种情绪涌现上来，化为心痛。陈柚木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叫心如刀割。她觉得自己的心口就像被人用刀子一下一下割着，缓慢、持久、痛苦的折磨。
她抹掉脸上的眼泪，转身离开。
隔着一道墙，屋子里是躺在沙发上对着天花板发呆的李希成。
第13章 第 13 章
雨仍在不停下着，路上行人匆匆。在这个与5G只有临门一脚的2020年，一切都在改变。
李希成忍着胃里不断翻滚着的疼痛，快步走上前拉住她的手，眉眼间多了几分罕见的脆弱，让人难以抵抗的脆弱，示好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