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哨兵坐在特拉维斯的右侧。纽特从忒修斯的抵触情绪,以及他目光中的警惕,得出了他对这个格林姆森的看法。“这是个问题还是场测试?”纽特评论道。
纽特对这种回答并不意外,然而“一切”这个字眼还是让他不悦。他的沉默并未满足特拉维斯,这位伦敦塔的首席还在继续说下去。
“你从未接受过向导塔的训练,你非法进入了纽约,你还放跑了克雷登斯·拜尔本——这些都不能给你的履历增光添彩。我让忒修斯去找你,是希望你能在不惹出更多乱子的情况下,离开纽约,主动回伦敦塔去,那么我可以考虑既往不咎。你擅自对一个未结合的哨兵进行精神疏导的事情,伦敦塔也可以一笔勾销。”
“不?”格林姆森悠悠地溢出这个字。
第6章
纽特研究了一下格林姆森的话。他点点头。“你们认为我是个笑话。”
那名哨兵腾起的怒火让纽特畏缩了一下,他转开目光望着别处。与忒修斯的精神链接让他的内心深处感知到了忒修斯的不赞同,但他强自把那种情感压制下去。格林姆森阴阳怪调的话语并不比他哥哥的沉默更让他烦心。“够了,格林姆森!”特拉维斯厉声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斯卡曼德先生,我们确实希望尽快找到格林德沃——这件事情的紧迫性我想不需要我多说。可他并不是一个容易找到的哨兵。就拿你来说吧,从你昨天在纽约塔闹出那场乱子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六个小时,足够我们了解你的一切了。你并不满足塔的标准。”
纽特把那张桌子后面的所有人都查看了一遍,最后看了看冥想盆里的格林德沃。
特拉维斯把钢笔的笔帽扣好,重重放下那支笔,抬起了头。
纽特双膝并拢地坐在椅子上,只用身体的侧面面对这几个人。那只磨损了的旧皮箱搁在他的膝头,而他出于一种并不掩饰的防卫心理,两只膝盖竖得高高的,双手扳在旧皮革的包边上。他的身体勉强挨到椅子的边,如同一个惯于会遇到挑战或者危险的人。与他这种不合作的姿态不相称的,是他几乎谦恭地低垂着头。手腕上那根向导之家的丝带,本来是用来临时标识出他的身份的,此刻已不知去向。纽特的手腕是空的。不仅如此,他的魔杖始终位于随时可以抽出来的地方。
“我能帮助你们找到格林德沃的藏身地,但我有三个条件:第一,我留在纽约塔,并且不受伦敦塔的约束;第二,我不登记为向导;第三,我可以选择自己的哨兵。”
“把他带到这儿来。”忒修斯听见他说。
特拉维斯的一瞥打断了他的话。“你到底想说什么,忒修斯?”
他是认真的,但那三位先生互相对视了一下,哄笑起来,很快演变为恣意的大笑。
纽特局促地笑笑。“答案是不。”
“先生,”忒修斯说,“我觉得不必操之过急。也许我们先听听他要说什么……”
“斯卡曼德先生,“格林姆森说,“是什么让你觉得你能找到格林德沃?”
和昨天晚上的蒂娜一样,纽特发现自己坐在一个上了锁的房间里,在桌子对面有三个人,而在这三位先生后面的一把椅子上,坐着今早起便不见人影的忒修斯。纽特酝酿着尖刻的话语,他已经打好了腹稿,但忒修斯在这三个人后面,无声地对他摇了摇头。“忒修斯已经对我说过了,但我们更希望听你亲口解释一下。斯卡曼德向导,”特拉维斯在意味深长的停顿后说,“你想干什么?”
“我弟弟能够运用他向导的能力,通过追踪拜尔本的情绪找到格林德沃,”忒修斯更换了一些纽特的措辞,选择了一个更为温和的版本,“但他不愿意轻易透露这件事,除非伦敦塔愿意和他谈谈。简单来说,他希望能自己选择哨兵。”
“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整个纽约塔的人都在寻找格林德沃——那就是八万七千名高阶哨兵,接近二十万名共感者。这只是一个大概估算的数字,因为临时征召的人我们还没来得及入册。这个数字还不包括MACUSA的傲罗,其中绝大部分都受过纽约塔的训练。在纽约塔的要求下,伦敦和巴黎也调动了他们的共感者。我必须请问一下,是什么让你认为,这么多的哨兵和向导都无法办到的事,你却能够完成呢?”
在震荡整间屋子的笑声中,纽特渐渐不再望向任何人。
他自己也笑了一下,但不是那种受了侮辱的人通常会露出的笑容。他这么笑仿佛只是在为自己辩解,只是敷衍一下在场的人。他对自己立场的这种尖锐而顽固的申明,明显地激怒了伦敦塔的首席哨兵。特拉维斯率先沉下一张脸,观察着他。
“不,”纽特看了看这张脸,“我拒绝回答。”
在特拉维斯打量他的同时,纽特也凝望着桌面深处的冥想盆。特拉维斯不悦地清了清喉咙。他注意到纽特望着它的眼神,仿佛马戏团的一头狮子,很不高兴地望着一个在自己前方竖起的火圈。纽特仓促将视线收回,遇上了忒修斯的目光。
“我在问你,斯卡曼德先生。”格林姆森加重语气以示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