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显然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询问引起了如此剧烈和难以承受的后果,她被白沃宁推得连连后退,却固执地攀住山壁不肯离开。
“就因为他们叫我无底魔?”
赵淑攥紧拳头,看着她的双眼说:“每个人都应该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你快走吧,谢谢你刚刚救了我。”
她死死地盯着赵淑,像是从来没见过她。
那目光冰冷幽深,赵淑避开她的视线,转头推开白沃宁的胳膊:“族姐,放手,我自己走。”
少女抗拒白沃宁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白沃宁不屑地看了少女一眼,冷笑一声,转身跟随赵淑离去。
对于白沃宁来说,这不过是个日常,修行中顺手铲除什么看不顺眼的东西;对于沈晓月来说,那是责任是不可放过的邪魔外道;对于长孙帅来说,这是一个绝佳的发笔外财的好机会;对于赵淑来说,吃rou终究无法避免地恢复记忆,她走了。
虽然明知道早晚有这一天,但一旦这一天来临,心里还是堵得难受,这个堵是自己给自己的,但抬头看四周,又有些空落落,这个空落却是吃rou留下的。
如果她是魔修,早晚逃不掉被杀的命运,说不定在某一天就会死在自己手中。一想到她可能死在别人手中,死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就觉得可怕。
赵淑正支着脑袋胡思乱想,忽然额头一痛。白沃宁弹了她一个脑崩儿,又三两下揉乱了她的刘海。
“哎!族姐,你别闹,打扰我思考人生了。”赵淑赶紧拿手按住头发。
白沃宁轻笑一声:“你还思考人生,人有什么好思考的,全都是道貌岸然的胆小鬼。”
“……”赵淑忍不住斜眼瞅了一眼不远处坐着与长孙帅讲话的沈晓月。
沈晓月温润柔和的声音突然一顿,很快又继续跟长孙帅说道:“从她的禁制手法和夺灵术来看,胡仙姑很可能与我师叔一脉有渊源,当然与狐族恐怕也有些牵扯。”
“有什么牵扯,不过是人跟狐妖的后代罢了,这种小辈我这些年不知道逮几个,全都是不省心的家伙,明明有两条路可选,非要站中间,弄得像整个世界都欠她的,不是说你赵淑。”白沃宁说着,拉了椅子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沈晓月的正对面。
赵淑默默地一梗,听说自己这个身体的娘是个人修,她就是人跟狐妖的后代。
反正一对上沈晓月,白沃宁就跟吃了枪药似的,赵淑完全不想被无辜波及,于是向长孙帅打了个眼色,长孙帅那是百味城里混出来的小人Jing,自然比赵淑反应要快,还没等赵淑找理由,便打头站起来,说:“我去看看那些姑娘醒了没,该换药了。”
赵淑立刻跳起来:“我帮你。”
两人一前一后出门,赵淑正要离开,就看见她们狐族妖艳的大姐直接将手摸向了端坐如大家闺秀一般的沈师姐的脸,捏着人家的下巴,鲜红饱满的双唇像夜色里闪着星光的毒药:“看着我说话。”
沈晓月什么反应赵淑不知道,她怕看了被大族姐迁怒。她敢肯定族姐这种压抑了许久的调戏就像火上浇油,肯定把沈师姐平静无波的外纱全部烧没,当所有的伪装被迫撤离,等待白沃宁的,很可能不是好事。
赵淑带着一种大事不妙的第六感跟着长孙帅跳进另一间船舱。
船舱里躺着五个年轻漂亮的粉衣姑娘,她们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这是他们从胡仙姑手里救回来的,表面看起来光泽动人,实则内里虚的厉害,体内的生机和灵力都被恶意透支,恐怕一辈子疾病缠身,最终短命夭寿。
赵淑叹了口气:“怎么会有那么恶毒的法术。”
长孙帅抬起头,将药罐放在床边:“恶毒?这还算是好的,扒皮抽筋,搜魂炼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那些魔修做不到,所以白姐姐让你远离那个什么叫吃rou的是为了你好。”
赵淑皱起眉头:“为什么你们都认为她是魔修,她跟在我身边什么都没做。”
长孙帅跳起来:“我的大小姐啊,你还真是被胡老祖保护地太好了,她还什么都没做,她什么都不用做就满身都是血腥味好吗!还有你身上没带护魂的法宝吗?她身上至少跟着十个Yin魂,你觉不出来?我一靠近她,浑身都冷飕飕的。”
赵淑突然想到当初那几个身着黑袍的“魂使”。
有些事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赵淑一方面觉得吃rou善良又单纯,另一方面又觉得恢复了记忆的吃rou就像少女打开了自己的潘多拉盒子,极有可能给整个世界带来无限的灾难。
世上不是有两条路可走就那么好做选择的,赵淑想起白沃宁的话,现在她就站在那个中间,左边是正义,右边是吃rou。
烦恼像海底的海藻,越长越长,越挣扎越深。
赵淑强行给自己洗脑,她是敌人她是敌人,眼前却总蹦出那张充满信赖的笑脸,她挡在自己身前的纤细的背影,她环住自己肩膀的有力双臂,还有她一脸愧疚说对不起的样子。
赵淑,你真的太弱!你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你这个贪婪的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