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性急地说了大话,可“就”了半天,却是说不出下文了,只余一声叹息。
江亭风在边关再怎么得霍大将军器重, 那也只是个二三等的将军。若要和京中陛下相抗,那无异于以卵击石。以是,他也不敢多说了。
顿了顿, 他又劝道:“往好处想,至少能一辈子衣食无忧,坐享荣华,总比当初嫁给谢宁要强一些。”
江月心咬着唇角,只顾自己闷头想着。
若要她嫁给陛下,她当然是不愿意的。一来,她怕那陛下长得肥头大耳,看了倒胃口;二来,她心上有人,乃是好不容易寻回的少年竹马,实在不愿嫁给他人为妻。
可她却不是很想抵抗这道圣旨。
仔细一想,当初王延在不破关时,便问过她“嫁给当今陛下如何”、“若陛下只娶你一人”,说的有头有脸。他一走,圣旨便来了。这二者之间,难免有什么关系。
若要说王延为陛下寻找佳丽,那这好不容易找来的“佳丽”也着实是寒酸。家世普通不说,长得也不够俏丽妩媚,大字还不识几个,正正好是京城人最不喜爱的那款女子。
阿延若真的替陛下寻妻如此,那得是多大仇?!
江月心想了又想,只能暗暗猜测阿延定有什么其他安排。兴许,这便是为了找个机会送她上京,好让两人相见。就算是有圣旨在,阿延定然也不会弃她不顾。
“妹妹?”江亭风见她陷入沉思,略有些不忍,“你仔细想想……”
“我想好了。”江月心一拍大腿,大有气吞山河之势,“不就是皇后之位吗?我去。上京城去。”
江亭风微吸一口气,不知该担忧还是该舒心。他道:“妹妹,若是你真想好了,便要跟着崔公公一道儿回去了。恐怕,日后便不太能回不破关城来。”
江月心咬咬牙,道:“我要去。莫非我还能抗旨不成?那只怕是要哥哥和爹爹一起掉脑袋了!”
她这句话,令江亭风有些心酸了。他不由打量江月心一眼,见她长身玉立,酸涩道:“心心到底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从前追着我学剑的小姑娘了。”
江月心既下定了主意,那便没什么好再拖沓的。崔公公急着把未来的皇后娘娘上京,立刻催着江家人收整起行装来。
家中帮工的周大嫂子听闻家中出了个皇后,吓得念叨了一整夜的菩萨。再瞧江月心时,那眼神简直是瞧着了如来佛祖,当即便要领着小孙子跪下扣头。
江月心哭笑不得,阻住她,道:“我还未必能做成这个皇后呢。届时灰溜溜地回不破关来,岂不丢人?”
周大嫂子连忙道:“小姐休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说罢,便催自家丈夫周大富,嚷道,“去和老爷子说说,咱们这里飞出了个凤凰,也该捐条路了!就叫做‘凤飞巷子’!”
周大富搓搓手,也是一脸诚惶诚恐的。可是没一会儿,他就露出了满面红光。即便是走出了三条街,还能听见周大富高亢的嗓音。
“什么叫富贵命?!这就叫!我老周家的,从今后也是服侍过贵人的了……”
江月心没什么多的行李,江家甚至都凑不出什么像样的嫁妆来。这等时候,还是霍天正大方阔气,直接道:“心心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本就该当做半个女儿。心心去了京城,便到我九弟府上住吧。届时出嫁,也从我霍家的大门跨出去,就说是我霍天正的义女。”
霍天正的义女,那身份可谓是豁然抬高了一大截。崔公公听了,也是喜笑颜开。
江月心知道,这回离开不破关,一时半会儿恐怕都不能回来了,因此便趁着还没走,留恋地多逛了逛四下邻里街坊。她伤未好透,不能走太久,累了便就地歇着坐会儿。
土墙低篱,青砖厚城,不破关城的一切俱显得极是可爱。更别提那营房之中的笔墨书砚、熟悉的一陈一设,更让她心生感慨。
尤是,当她看到顾镜从前惯用的那支笔时,心底便愈发复杂了。
也不知顾镜,如今又在何方?
江月心回家时,便见得七八个人守在家门口张望着,探头探脑的。一瞧见江月心来了,他们便哗然散开,躲到角落里继续张望着,窃窃私语个不停。
“哎呀!咱们关城竟然出了个皇后!”
“小郎将做皇后了!”
如是场景,每日重复。到了江月心准备跟着崔公公上路的那一日,情况更为不妙了——这一天她跨出家门,便见着外头人头攒动,俱是附近的邻里乡亲,卖了命地跟着崔公公的马车跑。
“咱们送皇后娘娘出城!”
“是不破关城出的皇后娘娘!”
真是好一副万人空巷、争先恐后的场景,堪比霍大将军凯旋的模样。江月心可从未见过这种架势,只得赶紧上马车。崔公公在外头悠悠道:“哎呀,江姑娘,您要早些习惯。”
江亭风扶着江月心上了马车,与江父站到了一块儿。褚蓉不在,也不知去了哪儿,只有父子两眼眶微红,一副男儿落泪的模样。
“心心,记得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