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过如此。
“你他妈说不说?啊?说不说!”
“我来。”孟伟沉着脸走过来,捏住嘴里的三五烟——它原本在陈继川的口袋里。
他说:“川哥,我以前特崇拜你,现在,特恨你。”
陈继川还是没出声,他被朗坤拽着头,把脸仰起来,对着孟伟。
孟伟不再多话,猛地吸一口烟,让烟火露出崭新的红焰,接下来利落地毫无差池地按在陈继川破碎的左眼上。
余乔听见惨烈的呼救声,仿佛是一把锋利的刀,割破她耳膜。
她一瞬间失聪,什么也听不见。
但她看见小曼哭泣的脸,还有视频里似乎永无止境的折磨。
她想抱着他,安慰他,告诉他什么也不用怕。
然而她却只能触摸冰冷的电脑屏幕,触不到他的痛苦与绝望。
她很痛,痛得几近崩溃。
朗坤一直在笑,孟伟始终Yin沉。
朗坤说:“**的公安,跟他们说,谁再干下去,谁他妈就跟你一个下场。”
孟伟接过缅甸人的柴刀,刀锋就抵在陈继川后颈,随时可能斩断他的脖子。
陈继川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很低,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我死?我死就死呗……反正我死了……”到这个时候,语调、表情还是吊儿郎当,他的性格没办法改了,注定一辈子都这样。
但到这时候拍摄忽然中断,视频只剩最后一秒,再然后已是满屏黑色。
余乔的身体仿佛被抽空,灰暗的情绪似鬼影,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死死将她缠住。
她深陷泥潭,无人能救。
她甚至希望这些痛苦来得更猛烈一些,急速将她湮灭,令她逃脱苦海。
她没办法,一点办法也没有。
连眼泪都是赘余。
“陈继川……”
她轻声唤,温柔如此刻天上月。
视频上传日是一周前。
那时候她埋头工作,小心翼翼藏着自己的担心,不敢主动拨电话给他。
下班时偶尔也想,婚后可以换一张大床,添一点新家具,男生喜欢玩游戏,可能还要买一台高配电脑。
如果他不介意,她想要一只小动物,猫狗都可以,让家里多一点鲜活气。
有时间再把阳台的绿萝照顾好,他什么都会,也许能妙手回春。
她的想法很多,每一个片段都有他。
但现在,什么都没了。
她的心空了,哭不出来。
隔着门,她听见小曼大骂宋兆峰的声音,骂到最后自己也哽咽。
朋友在替她哭。
过一阵,她又认为自己并没有想象中哀痛。
她仍然认为这只是梦,宋兆峰的电话是假的,视频是假的,小曼的哭声也是假的。
一睁眼一闭眼,梦就会醒。
我没事。
真的没事。
天亮的时候,门外传来金属摩擦声,是小区清洁工已经开始一天的工作。
他的拖把螺丝松脱,用起来哐当哐当响。
余乔一夜没睡。
六点半,小曼拉上她赶去机场。
车上,余乔一直不说话。
她呆呆地盯着司机装满茶水的壶,一动不动。
小曼握住她的手,“乔乔,情况到底怎么样还不知道,等见到办案警察问了才能下定论。”
余乔小声应,“我知道,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小曼叹息,“还有,余叔叔的事都交给我,你……照顾好你自己最重要。”
然而余乔还有心情开玩笑,“这么尽心,准备收多少律师费?”
小曼伸手抱了抱她,“收你二块五。”
“真的?”
“真的。”小曼点头,“正好是2003年一只可爱多的价钱。”
余乔说好,“这次我请你。”
还好,至少她并非孤立无援。
两人经飞机、长途车终于在当天下午赶到瑞丽市局。
负责和他们办手续的人姓孙,四十岁上下,乡音浓重。
孙把他们带到二楼办公室,打印两张刑拘通知书扔在桌面,“看好了然后在最下面签个字。”
余乔弯腰写字,小曼问:“警官,人是在看守所吗?”
孙答:“是,不过不能见家属。”
小曼安慰余乔,“刘律师已经出发去看守所,一会儿我们在大门口汇合。”
走完流程,余乔缓口气,鼓足勇气问:“孙警官,你知不知道陈继川现在怎么样?”
事情传播范围太广,孙已经为此接待过好几拨记者,再基于余乔的特殊身份,孙看她的眼神愈发谨慎,“你打听他的事干什么?”
余乔说:“我只想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孙绷着脸,“无可奉告。”
余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