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林禾站在上边,看着被团团包围的薛薇的惨状,皱了皱眉头。
总感觉这样弄起来,像是她在欺负薛薇似的。
好在林禾周围的人都不算是激进派,没人对薛薇动手动脚,她们大多数只是想跟薛薇讨个说法。可看到薛薇吓成那样,她们反而有些慌神,纷纷揪紧眉头,往后退了一步,有点于心不忍。
毕竟对大多数普通女生来说,一个无比狼狈的女生吓白了脸,抱着脑袋哆哆嗦嗦的样子实在可怜得紧,她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不过是出于对朋友的义气,面对这种与她们的来意不相符的情景,她们反而有点怯场。
林禾突然感觉到一道视线。她回头看去,看到叶亦北站在走廊的另一端,注视着自己。距离太远,她看不清她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快意?犹豫?
她想,这些表情都不适合叶亦北。
站在薛薇面前,林禾居高临下,她俯视着那个狼狈的女生,突然体会到了那些欺凌其他同学的人的感受。这对她来说是一种十分微妙的感觉,高高在上的权力让她情不自禁地膨胀,而与那相对的罪恶感却也开始刺痛她的心脏。
“钉鞋上的小动作,我床上的蜡油,都是你干的吗?”
林禾说。
她的话语一出口,她突然感到惊讶。她的声音比她想象的还要沉稳,镇定,不带犹豫。
底下那个丧家之犬一般的女孩打着颤,她畏畏缩缩地抬起头,从蓬乱的头发底下露出一只惊恐的眼睛,黑白分明,骨碌骨碌不安地转着。
林禾想上前一步,可她身形只稍稍一晃,薛薇就发出一声倒吸的声音,她两手迅速捂住了头,好像林禾下一秒就要对她施暴似的。
林禾的身形尴尬地停在原地。她确实没考虑过动粗这回事。她仅仅只是觉得走近一些,会更有压迫力,能够促使薛薇说出实话。
她没想到薛薇的反应会这么大。
旁边的人都安静下来,她们的嘴角都是耷拉着的,肃穆地紧紧盯着薛薇的一举一动。还有人各异把人群给交叉站立起来,默默形容了一个紧密的包围圈,留不出一点缝隙。薛薇无处可逃。
林禾叹了口气,后退了一步。
“是你干的吗?”她尝试放柔语调,让那个哆嗦得不行的人放松一点,“我不会对你干什么的,我只是想知道答案。”
薛薇没有回答她。
她倒在地上,校服好像比其他人看起来更显旧一些,这时候已经沾上了不少灰尘,显得脏兮兮的,让人想起那些繁华的街道上,总会有一些流浪者,披着破布,面前摆着破碗,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在路人冷漠的目光下,睡得醉生梦死,不知是死是活。
“是林遂清吗?”
听到那个名字,薛薇浑身一震,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口中发出哀嚎般的呜咽。
在林禾追查薛薇的这几天,就有人告诉过她,最近总能看见薛薇跟林遂清走得很近。毫无疑问,薛薇也被林遂清收为了“跟班”,也许连跟班都称不上,叫做“奴隶”也许更合适一些。
在早知这种情况的时间下,林禾还是想从薛薇口里得到背后推手的承认。
听过薛薇的经历,她很难不去同情她。虽然她对自己做出了一些不太友好的事情,可她相信那一定是林遂清的指示,而对于薛薇本人,她是没有什么愤恨感的,反而是同情更多一些。
“是林遂清吗?”
她重复了一遍。
薛薇抖得厉害,她的呜咽声越来越大,竟然抱着脑袋发出一声尖叫,把旁边的人都吓退了几分。
林禾一皱眉头,却没退却,她听见薛薇口中念念有词。
“林遂清,恶魔!魔鬼!可恨,可恨,可怕!是她,是她,她!啊!啊啊!”
那个女孩的面容开始变得扭曲,脸上露出憎恶的表情。她痛苦地揪着头发,几乎要将指甲嵌进皮肤里。
她发疯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薛薇疯了。那些心里承受能力不是太强的女孩,看到那癫狂的模样,已经吓白了脸。
场面一时变得很混乱,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突然不知道有谁喊了一声“教导主任来了”,这些女孩就如同受惊的鸟雀一般四散而去。林禾也溜之大吉,临走前,她回头看了一眼薛薇。那个可怜的女孩还坐在原地,浑身发抖,令人怜悯。
经过了这么一番问询,基本上可以确定,薛薇的所作所为是林遂清指使的了。
站在林遂清面前,林禾很有底气。林遂清只身一人,而她身边都是她的“亲友团”。
奇怪的是,叶亦北没有进到房间里来。
她就像那些“中立人士”一样,站到了房间的外面。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还正好站在了死角,从林禾这里往门外看,看不到叶亦北的半点身影。
很奇怪。
但她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林禾暂时甩开了关于叶亦北的杂念。抬起头,直对上林遂清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