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待杨望亭发表过得奖感受,顾云秀上前为她拦下了大大小小的镜头,又赶着老师去休息。杨望亭欣然接受弟子的好意,她上了年纪,的确有些容易疲劳。
“阿秀,今天来了不少朋友,你去走一走,见见面吧。”在沙发上坐定后,杨望亭说道,“不久前我跟阿仪和玉声还说起你呢,平时也多去探望一下才好。”
顾云秀只是乖巧地给她捏着肩,笑笑没说话。
主角被顾云秀扶到休息室去了,来自各个电视台的记者便缠上了恰巧进门的施玉声。向老师致以祝贺自是义不容辞,施玉声对着镜头把杨望亭称赞一番后,想了想又笑道:“之前是尘腔第二代传人郑月影老师获得这个‘金唱片’的奖,现在是第三代传人、郑月影老师的弟子杨望亭老师获得这个奖……我们这些后辈更应该以她们为榜样,将尘腔的名号打出去。”
“别听声姐说得这么隐晦,她的意思是:既然之前是尘腔第二代传人郑月影老师获得这个奖,现在是第三代传人杨望亭老师获得这个奖,接下来就该轮到我们这些小的啦。”顾云秀忽从她背后转出,笑咪咪地说道。
身处记者重围中的施玉声乍然一惊,待看清是顾云秀时,唇边的笑意霎时凝滞住。她扯了扯嘴角,向众人示意一下,便往大厅另一端走开。眼中端庄如昔的身影渐行渐远,顾云秀微不可察地垂下视线,转头应付起记者来。
庆祝会结束之前,顾云秀在门边又碰见了出来透气的施玉声。她呆了一呆,刚来得及找出最礼貌的微笑,对方已先招呼道:“云秀。”
“师姐。”顾云秀站在原地笑道,猜测着对方的下一句话,并预先将它说出,“好久不见。”
她确实把施玉声的话夺去了,后者顿了片刻,重复道:“是啊,好久不见。”
“师姐近来怎样?家里还好吧?”尽管已过去多年,顾云秀仍然担心施玉声问自己为什么不去参加她的婚礼,因此提前一步把握谈话的方向。
“我……很好,都挺顺利的。”施玉声将目光稍微移开了些,“你呢?”
“挺好,只是比较忙……”顾云秀垂下肩膀,忽然觉得这种闪躲客套的态度很无趣,“我们必须这样说话吗?”
“什么?”
施玉声为之一怔,而顾云秀前行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鞋尖踩着落在地上的黄叶。
“师姐,我们是好姐妹不是吗?你对我生分了。”顾云秀似娇似嗔地抱怨道,刹那仿佛回到了七年前,清郁郁暖融融一团娇气。
“谁让你这么多年里,回广州也不来看我。”施玉声下意识答道。
“平时是真忙,在广州的时间不多。”顾云秀撒起谎来面不改色。
施玉声顿了顿,轻轻叹口气:“你又骗我。”
“我……”顾云秀不知作何反应才好,仍嘴硬道,“我从来没有骗你。”
“你每个月都去芳村探望老师,就是不来看我。”施玉声的话头忽然一转,“哪怕来平安曲苑听听芝瑢姐和仪姐练曲也好,一去香港,就没了信儿。你说你对得起我们么?”
她的声音软软地放着,听不出是玩笑还是控诉。顾云秀心中一苦,看她半侧过身子,竟脱口而出道:“小玉妻,望你饮过此杯,就算十郎向你赔还不是呀。”
念白甫出,双方不禁都呆了一呆。顾云秀顺手牵了片落叶,送到施玉声面前,枯黄的颜色抖动着,像生出的蝴蝶翅膀。
施玉声看着她微微嘟起的嘴唇,眼波柔和下来,微笑道:“我只会给你接‘雾月夜抱泣落红’了。”
“你就和我对嘛。”顾云秀俏皮地眨了下眼,曼声唱起古调,“雾月夜抱泣落红,险些破碎了灯钗梦,唤魂句,频频唤句卿须记取再重逢——”
“叹病染芳躯不禁摇动,重似望夫山半欹带病容,千般话犹在未语中……躭惊燕好皆变空。”
施玉声刚接唱几句,就见顾云秀站在原地瞪她,只好解释道:“子喉我不会唱,词也记不住。”
顾云秀又开始耍赖:“不管,你不许跟我抢词,你才是玉。”
两人笑闹着把这出没有旦角的唱了几段,便唱不下去了。秋风卷起不少尘土,顾云秀站在一棵树下歇息,玩着刚才那片黄叶,顺口问道:“师姐,有什么汤水感冒的人喝了比较好?身体虚寒的。”
“川芎白芷炖羊rou吧。怎么?”施玉声听她声音清朗不像感冒,一闪念便问,“是你家那位?”
顾云秀信手抛开手里的叶子,态度暧昧地笑了笑。
“好嘛,云秀也会洗手做羹汤了。”施玉声唇边带有笑意,眼角掺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色调。她的唇膏敷得鲜妍,刺在眼中,却似一抹血痕。
“师姐,你的唇妆有点花了。”顾云秀指指自己左边嘴角,从手提的小皮包里拿出一管口红,凑过去就帮她抿上。她自己抹的唇膏呈浅莓色,替施玉声涂上的却是明红,俨如本来颜色一般。
对着小镜子左右照了一照,施玉声笑问道:“这是我以前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