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的好处也很明显,她脾性好,宽容,在这里当差心情轻松,虽说捞不到多余利益吧,可该有的也不会少,每天更不用担心撞到主子气头上就要挨板子,所做最累的活计不过是去提提水,对于一些丫头来说,能把这样的日子长长久久地过着就知足了。
尤其是与洪夫人和薛珍儿那边的乱象比,这里简单得像个桃源。
攀高成功的丫头倒有,比如留仙,结果又怎样呢,怀的孩子说没就没了,满腔泪往肚里咽,一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莹月有点为难,丫头们早知她心软,更加要求着她,真心想留下的不提,别有用心的就更不想走,这么毫无预兆什么结果都没有地回去,洪夫人那里能落下什么好来?
方寒霄见她似乎震慑不住,负手要出来,莹月听到他的脚步,转头把他拦了一拦:“——我来吧。”
她的心再柔软,没有软到没有底线原则的地步,方寒霄碍了二房一回眼,失去了爵位与健康的身体,再碍第二回又怎么样?
她起初不想要这些丫头,后来渐渐处得不错,可也仅止不错而已,与玉簪石楠的分量无法相比,她是那样长大,颠沛孤独的境遇令她天真归天真,但不能随便对人付出很大信任。
“我这里当差,很没有意思的,”莹月慢慢劝她们,“也没有什么前程,不值得留恋。你们回去吧,如果二夫人说你们,就说是我不好,态度凶恶,坚决要撵你们走,你们没办法,只有走了。”
宜芳流着眼泪道:“婢子不是怕被夫人骂,只是想跟着nainai,我也不要什么好前程,只要nainai不撵我走就好了。”
她看上去很真心,咬一咬牙,还补了一句,“nainai是不是以为我是夫人的人,想在这里盯着对nainai不利?我不知道别人,可是我真的没有,我到了nainai这里伺候,从此就是nainai的人了。”
其余丫头纷纷附和。
莹月沉默了片刻,再开口的声音仍然很柔和:“你们在这里,可是你们的父母叔伯姊妹兄弟呢?”她点到为止地提了一句,就转回道,“回去吧,乘着现在还没有出什么事,我们好聚好散,比日后闹出点什么来,难以相见的好,是不是?”
宜芳还待再说,莹月低了头,转身进去,她要说的话已经说完,再纠缠,也无非这两句罢了。
宜芳不知为何,态度要比其余丫头激进,居然站起身想追,玉簪上前拦住,张了张嘴,但没说出什么难听话来,只劝她道:“算啦,都是做人奴婢的,在哪当差不是当差?你说你从前没做过,以后呢?你们二夫人是什么样的性子,你最清楚了,老太爷把私产留给了我们大爷,二夫人看着服气不服气?要是叫你干点什么,你干是不干?现在nainai做了这个恶人,叫你们走,你们回去顶多被骂一顿,可比将来为难好多了。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宜芳一时窒住,玉簪又推她一把,“去吧。”
说完她也往台阶上走了。
六丫头傻傻地站在院子里,没有人来管她们,不知过去多久,也不知是谁死心带了头,她们终于慢慢往外走去。
莹月拿着本书,隔窗看见,松了口气——她其实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方寒霄是真的没有把丫头们放在心上,如今才打发,他都觉得晚了,扯过一张纸来,写给莹月看:今晚凑合一下,明日就找牙人重新买些来。
他父母去世太久,他后来也常年不在京里,内院里当年属于长房的人手已经被排斥收买得差不多了,仅余几个他确定可靠的都安排在了方慧那里,如今他要重给莹月安排下人,索性一个也不要跟府里沾边的,全部重买。
规矩粗陋些不要紧,慢慢教起来就是了。
莹月看了点头:“嗯——”
一声未了,外面忽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石楠忙走出去:“哎,你做什么,不是叫你回去了——”
“nainai!”宜芳的声音扬着叫起来,“nainai,我有话说——有话和大爷说!”
她把方寒霄也牵带进来了,这比较罕见,因为这些丫头一来时就被方寒霄给过下马威,见识过他打发留仙的手段,那以后走路都有些避着他,等闲不敢往他面前去,恐怕叫他一个看不顺眼,也扔回去。
莹月看方寒霄,方寒霄若有所思,点了下头,莹月就道:“石楠,让她进来吧。”
宜芳脚步很仓促地进来了,面上透着孤注一掷的神气,进来不等人问,直接就道:“我有一桩秘事和大爷nainai说。”
她暂时顿住,莹月会意,向玉簪石楠道:“你们出去,把门看好,别叫人再过来。”
两丫头忙应声出去了。
宜芳往地上一跪,她像是被什么逼迫着,一下也不停顿,张口道:“nainai,那天二爷在路上遇到我,调戏我,问我愿不愿意跟他。”
方寒霄原是倚站在书案旁,闻言微微站直了一点。
莹月也睁大了眼睛。她不知道这事,宜芳回来没有提过。
“我不想!”宜芳道,语调坚决到有点恶狠狠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