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的人,脑中立刻就出现了这道伤痕的由来——这是有人按着方伯爷的脑袋,将他使劲地往下压,压进了水里!
方老伯爷也凑过来看,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若是自己淹死也罢了,可是是为人害死——
想到方伯爷是怎么被人压在水里,挣扎不动,活活溺死,他心中剧烈地一疼,再也支撑不住,脚下踉跄了一下,就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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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老伯爷晕得很久。
他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他怔了片刻,重又将眼睛闭上。
他是造了什么孽。
一共两个儿子,全部走在了他前面,只留下他一个病歪歪的老头子。
这贼老天,为什么不索性把他这把老骨头收走,偏把他的寿数留着,叫他品尝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锥心之痛。
外间似乎有人在轻轻走动。
方老伯爷心灰意懒地躺着,他没有一点力气,只觉这世间也不再有任何叫他留恋之处,直到他渐渐想起晕倒前看见的那一道掐痕。
方老伯爷心中悲怆,可是他手脚的力气顿时回来了一半——不论是谁,杀了他的儿子,就得给他偿命!
他翻了个身,想爬起来。
外间的人似听到动静,脚步顿了顿,很快举着一盏灯进来。
那人先走到桌边,再又来到床边的时候,方老伯爷才发现是莹月。
“老太爷,您醒了?”莹月问候他,并试图伸手搀扶他。
方老伯爷重新鼓起了心劲,倒不至于再那么孱弱,他自己坐了起来,问道:“霄儿叫你来的?他人呢?”
莹月听他声音干哑,转头去倒了杯茶,捧回来细声细语地道:“是,大爷跟府衙的推官出去查案去了,叫我在这里照顾老太爷。”
这事照理是洪夫人的活,不过洪夫人从对方老伯爷私房的美好幻想中一下到了失去丈夫的境地里,落差太大,快疯了,自己都顾不来,哪还管得到方老伯爷。
方老伯爷忙道:“查出来什么没有?”
莹月摇头:“大爷还没有回来。”
方老伯爷失望地喝起茶来。只喝了一口,他就把茶杯递了回去,他不是不渴,可是嗓子眼里堵着,他喝不下去。
莹月刚接过来,外面传来了急促的动静。
是洪夫人。方伯爷真的被找出他杀的证据以后,她也愣住了,随后方寒霄跟随推官出去,她下意识忙叫方寒诚也跟上去,至于别的暂没反应过来,守着方伯爷的尸体守了半天,也想不起来吩咐人准备置办丧仪等事,直到终于回过了神,又跑来方老伯爷这里闹了。
她现在这个状况,小厮也不好拦狠了她,叫她闯了进来。
洪夫人进来没有别话,仍是咬定方寒霄是凶手:“他早就怨恨伯爷抢走了他的爵位,当年就怀疑是伯爷暗害他,我们怎么解释他也不相信,这一次,一定是他把老太爷的私房哄到了手以后,再也按捺不住,就对伯爷下了毒手,呜呜——”
莹月忍不住:“我们没有,谁做了坏事,你心里清楚。”
“怎么,你还想倒打一耙不成!”洪夫人厉声指着她,“我做了什么坏事,你倒是说出来我听听!没凭没据的,打量我和伯爷脾气好,冤枉了我们这么多年,如今伯爷死了,还要往他头上泼脏水!”
莹月有点急:“二夫人,你不要这么大声,吵着老太爷了。”
她听到方伯爷的死讯以后,本是惊呆了,想跟出去看看,方寒霄知道她胆量不大,怕吓着她,不叫她出去,后来才匆匆回来一趟,叫她去静德院看顾方老伯爷,她就来了,她帮不了别的忙,就这点差事,她要做好。
洪夫人哪里惧她,仍是吵闹,好在她没闹腾两句,方寒霄和府衙推官以及方寒诚都匆匆回来了。
这个时辰,推官早该回家了,方寒霄虑着方老伯爷必定着急真凶信息,特把推官留着,请他再跑一趟。
推官了解他的心情,帮了这个忙——他们去东便门附近到处询问方伯爷的行踪及他身边出现的人以及任何其余可疑情况,这大半日没有白跑,真的问出了些情况。
就是这情况吧,实在有些诡异,诡异到方寒霄本人不大好出面,必得他这个官衙中人来说才显得客观公正,更能取信于人。
“下官回禀老太爷,伯夫人,伯爷这几日在外,撒了人手专往那些下九流的地方去,似是想寻到那些隐秘的做杀头买卖的门路——”
三教九流是各类案件高发地,推官手下的衙役很熟悉这些门道,而以方伯爷的身份,他对这个层次是不熟悉的,虽是秘密派了心腹去打听,仍是留下了尾巴,让衙役从那些人口里问了出来。
推官这么说着,表情很奇特——嗯,被杀的原是想杀人的,这个展开,饶是他办过那么多桩案子,所见也没几桩,无法评价。
只能平铺直叙地继续道,“下官等在查探途中,遇到了昨日跟随伯爷出门的小厮,这小厮昨晚丢了主人,正慌乱着,不敢回来,满街乱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