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睛的盯着眼前的女子,倘若她手无缚鸡之力,那他会亲手剪了她的长发,将她送到这里吗?永远的剥夺她日后为人妻,为人母的喜悦。
明理跑回那些女子身边,拉住他们的手,一一仔细打量着,道:“你们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那些人闻言,都忍不住掩面哭泣起来,自被悄悄送到这庵里,便从此与外界隔绝,他们的家人或许也早已忘却了他们。拿够了聘礼,少了一个女儿又能有什么损失呢?对某些人家来说,也许还是天大的好事。
“此刻果真要杀我吗?”朱载言看着那些相拥回屋的所谓侍妾们的背影,内心恍如空洞。
明理慢慢走近,看了眼云卿,复又望向他,她果然还是狠不下心来动手,开口轻声问道:“你为何要把他们送到这里?”
朱载言似乎也是懒于绕弯解释了,他慢悠悠的走到院中央的那口水井旁,自顾自的坐下,周围很静,但见他望向那两人,苦笑道:“若我说我只是要取他们的头发,你们信吗?”
这边的人儿再次讶然,这一切仿若那些怪文奇谈里的故事,然而此时此刻却正发生在他们身边,而他们还算作这其中的见证者罢。
见那两人满脸的不可置信,朱载言晃着脑袋,yin道:“夜里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半轮明月悬在夜幕中,就好像那后面藏着一位绝色佳人。
“我十七岁那年,首辅大臣的夫人亲自做媒,将那翰林首席大学士的次女许我为妻,我本是浪子,心想娶了便娶了罢,反正这么大的府上也需要个主母来照应着,况且又不是十分权贵的女儿,却万万没想到,她给我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快乐。”朱载言仰着脸,似乎在复述一个与他无关的悲情故事。
“我们可以一起作诗观画,斗雀儿喂鱼,甚至策马相随。她就是我快乐的源泉,即便我很难改掉自己的坏性情,她也从未厌倦过我,她总有她自己的一套说法,是那么善良动人,她只需安静的坐着,我便能想出许多正经事来做,而不是再厮混终生,许是天公妒我,我们相依三载,她突然身体不舒服起来,原以为她是有了身孕,但有天却突然咳起血来,再也下不了床。”朱载言突然难过起来,两只拳头握的很紧,“她那般的好,那般的美,她的头发开始大把大把地掉,我请来了最好的医生,结果一个个都是庸医!”
他叙说的激动起来,长叹一口气,终究落下泪来。
“她的头发是极美的,又多又柔顺,就仿佛圣上御赐的绸缎,有一天,她无论如何都不让我进屋去,我知道她是怕我看到她的样子难过,所有的事她总是先顾着我,即便最后被病痛折磨着身心,她还是那般温顺。我便隔着门同她唱歌,就唱那诗里的氓,以前她老取笑我,说以前的我就如同那男子般,是个十足的流氓,我便笑着应她,正是啊,是老神仙派她下凡来救我的。”
朱载言抽噎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明理抹着眼角,轻轻走过去,拿刀切断了捆着他的绳子,便露出一道深红的勒痕,他却面无表情,似乎丝毫感受不到身体上的疼痛。
他揉着手腕,深深吐了口气,继续道:“第二日,她依旧不让我进门,我倚在窗前,听她在里面唱苏东坡的明月几时有,忽的没了声音,我怕极了,疯了似的撞进去,还好,还好她只是晕了过去,但是你们知道吗?她头上竟然已经是光着的了,你们明白那种悲戚吗!呵,你们当然不懂!”他有些歇斯底里,捂着眼睛沉默起来。
“我瞬间明白她的不忍之处了。大夫说,她已时日不多,我便想我还能做些什么呢,我想让她在临走之前还能再快乐几日。便趁她还未醒来,忙着出去,装作什么都不知,差人去买了最美的假发回来,让贴身丫鬟悄悄拿了去,嘱咐她万万不可把真相说了去。”说到这儿,他神情渐渐柔和起来,继续道:“果然那天午间,我的娘子就差人来请我一起用饭。她梳着好看的桃心髻,穿着粉色的比甲,描着细细的眉,一如我当年与她初识的模样。她根本吃不下东西,却在我面前努力咽下食物,我不忍在她面前落泪,吃了几口便说有客来访,就走了。却不想那是我们的最后一面,彼时我正在看书,丫鬟哭着跑进来说夫人没了,那时候是夏天,我想定是这蹄子热昏了头,却飞也似的跑过那边去,人果然已经断气了,留了我一纸信,是服了毒去的,她在最后还在叮嘱我,说府上不可少了主母,既然她已去,便可再另寻女子。”
讲到这里时,他已止住了流泪,冷笑一声:“呵,她怎么能把话说的这么轻松,这四年的光Yin是白白度过的吗?她越是让我立马忘了她,我偏要整天把她念着。”
他语气突然尖锐起来,明理不由自主的捏了捏自己的剑柄,云卿也有些防备地握紧了拳头。
但说话的那人并未察觉到这些,依旧继续说下去了,“那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我喝多了酒,带着仆人去坊间闲逛,忽的瞧见一女子,那人的背影同她像极了,也梳着桃心髻,乌黑的辫子垂到了腰间,我便上去要抱她,哈哈哈哈。”他大笑起来,“这就是我做混账事的开端了,那小娘子自然是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