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那一晚在林间,司风与业尘互相怒指彼此不是人,千水只以为是他们互相叫嚣的好笑气话,如今看起来,似乎所有的事都是假的,只有这句话才是真的。
她最好的朋友跟最爱的丈夫都在真实身份上欺骗她。
何其讽刺!
她原意不想说破这一点,怕一旦说破之后,她与阿建再无未来可言。
但她刚才也亲眼看见,他的丈夫同样凭空现身在门外,让她无法再无视这个事实。
"千水?"司风错愕之情溢于言表。
"原来你早已知道司风是个神仙?"业尘松开手,让千水恢复自由。
"司风是谁?"千水直觉得双脚发软,她在竹床上坐下,抖着唇看向她的丈夫,问他:"阿建,司风是谁?"
司风眼睛像泛了一层雾,他面露忧色,许久才说出口。"我就是司风。"
"是…是吗?"千水想极力压住眼泪,却还是忍不住哭了几声,她接着把手指头放进嘴里用力咬几口,好不容易才用沙哑的声音开口:"原来这才是阿建真正的名字,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连名字都骗我!"
司风满心苦涩看着妻子。
"那哥呢?"千水转向业尘?"哥的真正名字又是什么?你又是哪一种神仙?我竟然一直没去想过,十几年了,千山都长出白发,哥却从来没有变老。"
"没错,我也是个神仙,一个驻守幽冥界的地只神,但我一直都是业尘,一直都是你的哥哥,这个身份,未曾变过。"业尘说。
"哥对我可真好,十几年的兄妹之情,竟帮着司风神仙骗我。"千水哽着声音说道。
这句话让业尘一时语塞,无言接受千水的指责。
"敢问司风神仙找上我这个巫人,到底是为什么?"千水又看向司风。
"千水,我此刻得先带业尘回天界,需要两三日的时间,等我回家,你想知道的任何事,我绝不隐瞒,我会向你解释所有一切。"眼前一是怒气冲冲的妻子,一是犯下天条的逃犯,司风虽急欲安抚千水,但业尘就在眼前,他不能纵放。
"为什么?哥做了什么事?又跟阿建你有什么干系?"千水冷下脸问。
"业尘日前在幽冥界触犯天条,身为天界大神,我有缉拿他的职责。"司风说。
千水冰冷的语调如一记拳头,重重捶在他的胸口。
"我是在叫我的丈夫阿建,不是在跟什么天界大神说话。"千水加重语气,眉心紧皱。"阿建,作为我千水的丈夫,巫人族的女婿,你哪来的这些职责?"
司风觉得一口气哽住咽喉,比心痛还要难受。"千水!"
"你明明知道哥是我最好的朋友,对我很重要,哥若真犯了错,确实该抓,但怎么会是由你缉拿?还要当着我的面?"千水眼中积满泪水,手心握得紧紧的。
司风决意不看千水,他将手中的裂风鐗指向业尘,以执法天神严肃的口吻,说:"地只业尘听令,你日前滥杀幽冥界妖犯,拒捕脱逃,今日又无视禁令擅闯巫人部落,胁持凡人,已触犯数项天条,本仙身负天命,要缉拿你回天界,若不束手就擒,休怪裂风锏无情。"
"阿建!你做什么!你在做什么!"千水大叫着跳下床,摊开手挡在小屋门口,气得浑身发抖。"我不准你带走我哥!就算他犯再多天条,再如何罪该万死,也不应该由你带走!"
"千水!快让开!"司风持着裂风锏的手微微晃动。
"不让!"
司风眼睛闭了又睁,目光冷敛几分:"千水,我有我的使命。让开!"
"不让!我不要让!你不可以当着我的面带走我哥!"千水的眼泪开始溃堤。
"千水,让开,这是我与司风的事,跟你才真的无关。"业尘在她身后说着,他扶着千水的双肩,将她推到一边,走出小屋。
千水身影一移,又挡在业尘与司风的中间。
"跟你们有关的,就与我有关,阿建,我求你了,不要对我做这种残忍的事。我不怪你对我隐瞒你是个神仙,我知道你一定有你不能说的理由,我只要你在我的面前是阿建就好。我只要你是阿建就好!"千水抽泣不已,哀求司风。
业尘突然从身后牢牢抱住千水,低头伏在千水的肩上,他的肩膀似也在颤抖,
"业尘!放开千水!"司风紧张大喝,忧虑业尘要以千水作为威胁他的人质。
"放心!我会跟你回天界的,司风大神。"业尘再抬起头时,用一贯轻蔑的眼神瞥了司风一眼。他让千水转身面对他,用衣袖擦她的眼泪,以嘲笑的口吻说:"就怕你哭得比鬼哭狼嚎还难听,一张脸比青脸獠牙的妖怪还丑,才帮着他瞒你,免得让你发现,你嫁的男人,竟是个武功不强的蹩脚神仙。"
"哥……你犯了错干嘛不跑得远远的,明明知道司风在这里,他会抓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千水抱着业尘放声大哭。
"因为不管幽冥界或是凡间,我实在没心思再待,但临走前总要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