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我唱曲儿与你听?”
见赵香枝点头,她便笑:“我可不会那哀怨情诗矫情艳语。”
便唱一首: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刀锋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出门东向望,泪落沾我衣。
她遥遥看着远方,轻声道:“幼时与母亲在隋城,明明不知事,不知为何,竟将这曲儿记得清清楚楚。有时想想,打仗有何意义呢?那么多人死在战场,他们的家人再见不着他们了。又或者待他们回了乡,家人也不见了。”
赵香枝默默听着。
“后来自己也想明白了,倘若不打,死的人便会更多,会有更多人连一时的安逸也没有。”杨隋和道,“阿枝,我想去北漠。”
赵香枝讶异地看着她。
杨隋和回看她,眼底是狡黠的笑意:“我知你们有大事儿谋划,想必北漠那也是重要的一环,让我去坐镇,如何?”
赵香枝摇摇头:“你何必问我?”
“秦铮必要一同去的。”杨隋和轻轻抱住她肩膀,“阿枝,帮我们。”
王光朝并不怎么着急赶路。他所领军队,一半儿是他麾下征南军,一半是谢浚的白虎部。谢浚治下严明,将部皆以军令为命,虽对王光朝有所不满,但也没有多加抱怨。
王光朝看了副将陆垚一眼,见他神色冷然,不由暗笑一声:“陆副将,心中可是焦急?”
陆垚看了他一眼:“末将不敢。”
“陆副将莫急。再往前便是白龙山,那里山势陡峻,倘若急行军,恐生祸端。”
陆垚沉声道:“但凭卫国将军吩咐。”
王光朝碰了个软钉子,心中暗恼,却也要赞一声。陆垚此人,勇武而不莽撞,还颇有智将的风范,若有什么事,怕还得避着他才是。
想着,他眼珠一转:“陆副将,不若派人先去探个路?”
他得来的信报,南夷余孽应当会在白龙山设伏。倘若谢浚的人马先行,首当其冲,如此也可折损谢浚的势力。
陆垚素知王光朝与谢浚不和,此刻见他眼中含着笑意,觉得他必是包藏祸心。但王光朝名义上是领兵,到底他也要听几分,便叫了一队人马,附耳对领头的百夫长吩咐了两句。那百夫长神色一正,领着人催马而去。
如此等了半个时辰,这队人马回转,只报说并无异样。王光朝诧异,暗忖莫非线报有误。然想不出所以然来,便下令继续前行。
却未注意到,那一小队人马散入白虎部中,打了几个手势,那阵势便悄悄换了。
直至走出白龙山,王光朝仍未觉有异,对前方的路倒有些胆怯起来。他踟蹰不前,陆垚也不催。
又磨蹭了两三日,底下兵士便有些躁动起来,只当将军怕死,不愿早日赶到边城,便有些议论。陆垚这才秉承兵士之意,向王光朝提出赶路的请求。王光朝正焦躁着,忍不住就冲陆垚发起火来。
“本将自有主张,陆副将当安抚好兵士,前路尚远,何须焦急?”
陆垚淡淡道:“将军亦知前路尚远,不知北漠如何,边城可得守。路上耽搁一分,战场可能凶险万分。若照从前,与大将军急行军,此刻已能到安阳了。”
王光朝心中一堵:“此次本将才是领兵,陆副将,你要清楚你该听命于谁。”
“陛下临行前,嘱大军疾行,小将自要听命于陛下。”
王光朝一滞,悻悻道:“你先出去,再过半个时辰便出发。”
待陆垚出去,他手下周衡才道:“将军,怕是不能再拖了。”
“我知道。但,明明说在白龙山有埋伏,怎的......我只怕南夷余孽在前方,冷不丁放暗箭。”
周衡对此事也是一知半解,也无计策可献,便只得看着王光朝坐立不安。
陆垚此刻却恰好收到一封传信,展开看过,唇角便露出个嘲讽的笑意来。待半个时辰后,他令军士起身准备赶路,自己又往王光朝处去,催他上路。
末了漫不经心地道:“方才收到京中兄弟的信报,说是竟在咱们通过白龙山后,从山中搜出了南夷余孽来。陛下大怒,正下令审问。”
王光朝大吃一惊:“什么?从白龙山中?谁搜到的?”
陆垚摇摇头:“信中没说清楚。”又道,“想来真是凶险,只差一步,说不得咱们得被困在山中。将军,余事皆有朝中做主,咱们还是赶路要紧。”
王光朝脸上阵红阵白,卯着劲急行军,心中翻滚。既然卫璋这头毫无消息,想必是叫其他人给抢了先。此事除卫琥外,便只己方、卫谨师徒。那么,出手的人,是卫谨?
不,倘若他要出手,便不必告诉卫璋。但,是他将此事泄露出去?
王光朝思绪纷乱,偶一回头,看见陆垚神采飞扬,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心中一突,想起另一种可能来。
谢浚的手下从来没有废物。倘若那队人马入山,实际上抓到了南夷余孽,又将人扭送回京呢?
他越想越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