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们是避难所吗……
第69章 犰狳(2)
闻声从屋里出来的屏蓬从九婴墙一般宽厚的背部后探出脑袋,惊讶地看着地上装死的发小:“犰狳?你怎么来了?”
犰狳尽心尽责地扮演着“死兽”的角色,没有啃声,实际上他是吓得说不出话来。
屏蓬拍拍九婴,示意他先回屋。
“犰狳,快起来,那是我的朋友,没事的。”
犰狳握着屏蓬的手站起来,脸煞白:“你你你……”
屏蓬拍着犰狳的背顺气。
相较于屏蓬迟钝的天性来说,犰狳对于天敌的直觉就敏锐多了,他咽了口唾沫,难以置信地看着屏蓬:“你朋友……吃吃吃素?”
除了这个结论,他得不出其他让一头九婴和一只屏蓬顺利成为朋友的理由。
瞧瞧,头,只,这量词的区分都透着辛酸。
屏蓬不明所以地随口回答:“吃rou啊,一顿能吃一只羊。”
犰狳:“……”
他在心里迅速换算了一下一只羊和屏蓬的原形体积,从而得到了屏蓬大概也就九婴吃个一顿的量。
以一指食物链底层生物一贯的思维方式,他真的很想自己的老朋友,是不是被人家圈养,作为储备粮的那种。但是瞄了一眼屏蓬脸上洋溢的笑容,犰狳没把这话说出口。
之后的事,也很简单了,就是犰狳提出求助,屏蓬自然去问九婴,奈何九婴的技能点都没点在找人身上,要在人类城市中找一只异兽都很难了,何况还是找个人,于是九婴就想到了舒镜,准确的说是他身边那位的狗鼻子。
“是这样。”舒镜大概了解了情况,不过——“犰狳先生,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挖心魔的事有一个星期了,而你养子……”
“天佑,仇天佑,我在人界化名仇禹,大禹的禹。”
求天保佑……看这名字也能看出犰狳对他养子的爱惜心情。
“嗯,按你说的,天佑失踪了快两个星期,犰狳先生,我不得不提醒你,不论从哪个方面,境况都不是很妙。”
如果仇天佑真的那么不幸遇到了挖心魔,那他现在一定早已没救了,又或者他情况没那么糟糕,他很安全,但是一个半大不小又早熟的孩子,两个星期的时间完全足够他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而天望虽然长了个狗鼻子中的战斗鼻,想在一个人口百万的城市里找到一个人都已经很不可能了,更不用说跨越省市。
犰狳的表情明明白白在说这些他都已经想到了,他藏在厚重眼镜片后的双眼也许满载过绝望,但此刻他一丁点也不愿意流露出来,因为他知道如果连他自己都放弃了的话,就再没有谁可以帮他了。
舒镜望着这只天性软弱的妖倔强得无以复加的表情,将叹息咽下:“我明白了,请准备一些天佑的东西吧。”
犰狳激动地站起身:“谢谢您,舒先生,真的谢谢您!”
“先别急得谢我,这件事……”
——只能是他尽力而为,舒镜没办法向犰狳做出任何保证,也不敢让他再多一丝期待。
犰狳释然地微微一笑:“我明白,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谢谢您。如果,如果天佑找不回来了,那大概就是我们没有父亲缘分。”
犰狳离开“有一个故事”时,太阳刚刚下山,天色微微黯淡,犰狳脸色茫然地站在玉林巷口,望着空远的天幕,感觉自己的眼睛稍微舒服了一些,有些ye体滋润过他一直泛着刺痛的眼球,又流入了咽喉,带着些苦味。白天明亮的光线对于别人可以促进视野,对于他却是种煎熬,只有到了夜晚他才可以自如地视物,等到黑夜完全降临时,他就不必要戴着那副“啤酒瓶盖”了,可是他瑟缩怯懦的性子太过根深蒂固,连稍微改变一点形象的想法都没有过,所以犰狳只是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接着汇入人流,扮演他最熟练的透明角色。
他住的地方距离舒镜的书店很远,失去了工作,本来就不富裕的犰狳转了三辆公交,过了一个半小时才回到自己家。
小区里大多数是拆迁户,物业管得稀松,门口保安常年在空调房里打牌,,楼下没什么设计感可言的花园中的人行道被杂物和随意停放的车辆抢占了大半宽度,犰狳背着他带子都磨气球的公文包,佝偻着背,从几个丢弃了快一个月也没人收拾的旧沙发中穿过,踱入公寓楼,他住在十三层,在电梯里又遇到了楼下那家的婆孙俩,看起来四五岁的孙子像个永动机,每次看见他都在上蹿下跳或者左摇右晃,反正就是停不下来,外婆的态度则神奇地混合了自得与烦躁,她叫外孙别乱动时不耐烦的口气中永远能让人品出一种变相的夸耀,犰狳每次都会很识相地赞美一番这孩子的“机灵”与“聪明”,所以这位老太太回回看到他都心情不错的样子。
“回来啦?”
她甚至不知道犰狳的名字,对他的认识仅仅停留在住自家楼上的层面,可是偏偏还就能做到用极为熟稔的语气问候对方,仿佛她不叫出犰狳的名字完全是因为他们已经熟得没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