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池衍推开。
接到消息的时候苏澈正在拍戏,然后脸色蓦地就变了,小美在旁边只知道有人出了车祸,再看他这脸色,也很觉得心忧,挂上电话苏澈怔了一瞬,神思不属地往小美脸上看了一眼,嘴里喃喃道:“今天拍不了戏了。”
小美瞧他这脸色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在旁边小声提醒道:“最起码得跟导演说声吧。”
苏澈扶了扶额头,大大的太阳晒在头顶,一时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车祸,出车祸了,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呢——电话里也说不清楚,唯其不清楚才越发让人心里焦灼,心里沉重得像压着一块大石头,偏又砰砰跳得急迫,可是不能慌,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慌,摆着眼前的就有事要料理,导演那里就得先交代一声,戏都是排好了的,他这么猛不丁地抽身一走,剧组指不定得出多少乱子,他眯眼瞧见了身上的绯色大袖,对,还有这身戏服,得把这身给换下来,这么个钟点,一会儿路上还不知道会不会给堵上,小美在一旁看着他,忧虑又小心翼翼的样子,苏澈勉强稳住了心神。
苏澈寻过来的时候,成导正跟编剧说着话,等苏澈用最快的速度表明了来意,成导一听他要为私事耽误工作,那脸上马上就不好看了,苏澈匆匆告了声罪,匆匆表示等他回来了随便导演怎么着都行,接下来成导就是想不同意也实在没有那个机会,苏澈赶到急诊手术室外头的时候,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大大的“手术中”三个字就在那里亮着,老管家和池衍就守在外头,苏澈现在再看到池衍,满心里只能品出两种滋味,一个叫苍凉,一个叫痛恨。
等待的时间煎熬而漫长,让人在等待中几乎要怀疑这种等待究竟有没有尽头,然而手术终于也结束了,主刀大夫摘下那惨白的面罩来,脸上露着笑影说什么“脾脏破裂,现在已经安全摘除了,问题不大”,在他们的口中,摘除脾脏似乎只是一桩完全不值一提的小事,苏澈看着易先生脸色蜡白得被推出来,眼睫紧闭,眉宇惨白,身上到处打着石膏,一丝人气儿也无,乍一看像是一具活生生的木乃伊,池衍守到现在,神色也见复杂和凄惶,苏澈心里的感觉就完全说不清,一时只有一种想要流泪的感觉。
☆、第八十九章
人没出大事已是不幸中之万幸。
病人被安排在一间单人病房里,苏澈也是后来才知道易先生在这家医院里还有股份,方才有此待遇,眼见病人情况安稳,老管家也恢复了一些Jing神气,易先生虽然脱离危险,事情却还千头万绪,池衍需要给警方录口供,这边的病历复印件也需要作为证据呈交上去,那个酒驾的肇事司机自然不能轻饶了他,这也不用多说,摆在眼前的还有一桩,先得挑几个得用的看护过来,老管家马上就去忙这件事了。
池衍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守在这里,易先生自从推出手术室后就没有太大的动静,苏澈对池衍并没有什么可说的,池衍对他也是一样,于是除了按铃请护士来换吊水以外,彼此间也只余沉默而已。
护士来量了一趟体温,说病人嘴唇太干了,让他们用棉球过了温水时不时地给蘸一蘸,苏澈瞅池衍一眼,去打热水,提着暖水瓶回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却听见易先生似乎是醒了,池衍正放轻了声音跟他说话。
“你感觉怎么样?身上疼不疼?”
“还好……就是没什么力气。”易先生的声音听上去无力而嘶哑,苏澈在门外一下顿住,不知道为什么一时没有进去,过一下又听见易先生说话,“你一直在这里吗?工作不要紧吗?”
池衍说没事,让他放心什么的。
又听见易先生低声道:“其实不用这样。”
池衍说他心里有数,让他没Cao心这个,然后里头又没声了。
苏澈就像忽然给抽干了力气,他提着打好的暖水瓶浑身无力地倚在了外头的墙壁上,六月阳暖的天气,墙壁上丝丝缕缕的凉意却透过衣物寒浸上来,他一时只觉得难过,只是却分不清他是为了自己难过,还是为了病房里的那个人难过。
苏澈进来的时候,易先生已经又阖眼睡下了,老管家要回家张罗什么好克化的银鱼粥的时候苏澈就同他一起回去了。
人老了就容易唠叨,回去的车子老管家就絮叨开了,一会儿诅咒那杀千刀的肇事司机,一会儿又阿弥陀佛地庆幸易先生福大命大,一会儿又叹着气地念叨说这也忒不知道爱惜自己啦——无数的风景从车窗外飞掠而过,苏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把这耳畔的絮絮叨叨听进去多少,他只是近乎无动于衷地在想,姓池的这下可要给感动坏了,易先生呢,呵,这一刀也算没有白挨呵。
苏澈没有再去医院,回到房间蒙头就睡,他感到身心俱疲。
第二天再去剧组自然免不了一场挂落,没想到的倒是去医院的事被路透上了娱乐版,网上免不了要热闹一下子,除了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猜测之外,倒也没甚大了。易先生在医院里养伤,听说情况倒很稳定,苏澈太忙了,并没有时间去看他,倒是偶尔会从小哲嘴里听到只言片语,说是池叔叔每天都去,给爸爸带鲜花,还变着花样的给他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