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蹲,用整个后背接住了半空中摔下的“师父”,看起来就像是“师父”压制了他,而非他让“师父”出了丑。
“师父,徒儿认输啦!”司少卿半跪于地,识相地抱拳认错。
南岭掌门沉着脸从他身上站起来,心中大异:这小徒弟陆渐行是何时开的窍,不仅武功Jing进,连做人都那么圆融——不但打败了为师,还知道替为师挽尊……
他拉起“陆渐行”,细细端详;不料素来木讷胆怯的小徒弟对他露齿一笑,目光澄澈,灵动无比,真真把南岭掌门吓了一跳。他撒开手,失魂落魄地离去。
眼看师父没有生小师弟的气,其他师兄弟一拥而上,对着司少卿怕怕打打:“师弟啊,行啊,突然开窍了呢!”
司少卿一脸茫然,不是因为不认识这些师兄弟,而正是因为他脑子里对这些本应陌生的师兄弟都有认识,才让他更加懵逼: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是二师兄,满脸戏谑、眉毛乱飞的是四师兄;还有那远远站在人圈外,浓眉大眼,若有所思的是大师兄……
诶?!入戏也太深了,台词人物都印在脑海般!不行不行,我不能放弃治疗!好好想一想,发生了什么?
演唱会,直升机,炸//弹……
拜入师门,晨功晚练,师兄弟一大堆……
等等!我怎么有两种记忆?!背景、时间截然不同,又清晰得不容作伪。司少卿一阵眩晕。
“当当当——”一阵悠扬悦耳的钟声在山谷间回荡,较武场上的同门师兄弟一哄而散。
“五师弟,今日该你轮值了。”慈眉善目的二师兄还站在场地中,对着愣怔的小师弟提醒道。
看小师弟呆若木鸡,落得跟平日一样,完全没有刚刚力斗师父的光彩,二师兄叹一口气,扯住小师弟就往膳堂跑。膳堂背后的灶间里热气腾腾,几个厨工和当值的低阶学徒满头大汗,忙得不亦乐乎。
“看到了吗?今天你当值哦!”二师兄在熏得黑漆漆的灶间墙板上翻过一个小竹简挂牌。
司少卿定睛一看,竹简挂牌上写着三个字:
“陆渐行”。
第4章 修习
三天之后,司少卿有些认命了。
这里的日月星辰一样起落,风云Yin晴一样变幻;虽然周遭的世界物是人非,狠狠地冲击着司少卿的心智,但“陆渐行”却带着他从容不迫地晨功晚课,周而复始……他像是被构陷到一个Jing密无比的梦境里,明知是梦,却又无懈可击。
这个梦境里,他唯一能主动影响的,是“陆渐行”这个人。他脑子里关于“陆渐行”的认知,是一个比较“怂”的存在:身世可怜,无父无母,被丹霞派的南岭掌门收留,作了一个关门弟子;天生木讷胆小,资质平平,入门七八年,功法还在入门之阶徘徊,不得突破;要不是仗着师父是掌门,定是按门规踢入杂役一系,不得作为本派弟子修习。
然而,莫名其妙地,司少卿“降落”到了“陆渐行”的身上,给这个平凡的小孩儿带来了一些不平凡——对了,“陆渐行”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儿,才16岁。
这不,五更刚过,“陆渐行”便爬起身来,到南岭掌门的房间去伺候师父梳洗。这在司少卿的世界里是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但也只能由着“陆渐行”去做。毕竟,支配这具躯体的,不仅是司少卿,还有陆渐行;而司少卿,还是个后来者。
“听说你给自己改了个名儿?”南岭掌门闭着眼睛,享受小徒弟熟练的梳洗,嘴里问道。
“嗯,叫司陆.渐行.少卿。”“陆渐行”抿着嘴说,专注着手上的细活。
什么乱七八糟的!从三天前那场比武开始,这个小徒弟就开始不正常。南岭掌门拧了拧眉头不说话,等待后续的解释。
“您瞧,我是师傅游历江湖的时候收留的,师傅不嫌弃我资质愚钝,容我缓缓修行,终有一日能有所成。”
倒是有理有据,还带几分习武之人难见的文采。南岭掌门沉默半晌,说:“你这些年,倒是读了些书;为师也未曾留意你有如此心思。”
意外得到师傅含蓄的夸赞,司陆.渐行.少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心道总算给自己的一体二心正了名。
南岭掌门转过身来,看着不断挠头的小徒弟,一缕发丝散落开来,清清扬扬地落在鬓角,煞是可爱;而他在一缕碎发下露出狡黠、明亮的笑容,把素来整肃沉稳、驭下甚严的南岭掌门晃得心旌动荡:这傻小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灵气逼人……
“渐行,”南岭掌门沉yin半晌,问:“你最近可是去了空冥谷?”
这个概念司少卿没有,“陆渐行”替他摇了头。
“没有就好,你知道门规,空冥谷凶险异常,可别因为年少好奇,枉送了性命。”南岭掌门原先疑心小徒弟近日的变化和那个神秘的空冥谷有关,得到否认,松了一口气。
“嗯,我知道的,好奇害死猫。”司陆.渐行.少卿诚恳地回答。
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听起来有理,却又不着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