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博靠在他怀里,继续道:“说洗白都是自欺欺人。我、小远、珂哥,我们都是。刀山火海,我们满手是血,我们满眼是钱,我们是罪人,我们根本洗不干净……”
许望舒思索片刻,振振有词地诡辩道:“杀一人你是罪人,杀百人你罪大恶极,杀千人你是英雄,杀万人你是名将,杀千千万万人你就是一代帝王。自古成王败寇,有谁是干净的?”
“你是干净的,大多数普普通通的人都是干净的。”
“可是我们随时会失去自由、失去权利、失去立足的根本,只要当权者勾勾手指,我们这些干净的人就会轻易地失去一切。”
叶博怔怔地看着他,突然笑出声,“你是在安慰我吗?”
许望舒也“噗嗤”一笑,“被你识破了。”
“虽然净是瞎话,可我喜欢听你这么说。”叶博很捧场,又往许望舒怀里挤了挤,“有些冷。”
许望舒把人搂紧了,“睡吧。”
叶博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很快的,怀里人发出细碎的鼾声,平稳的呼吸洒在胸口,痒痒的。
许望舒半夜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弄醒。叶博趴在他身上,一下下地抽泣,嘴上迷迷糊糊地喊着“姑姑”。
许望舒吓一跳,开了灯。
叶博的眼睛紧闭着,眼泪流得满脸都是,双手死死地拽着被子,看上去很痛苦,却毫无意识。
在做梦吧。许望舒轻轻安抚着叶博微抖的脊背,柔声道:“没事了,博儿,没事了……”
断断续续的抽噎逐渐弱了下去,叶博却还是眉头紧锁,梦中也是压抑的、挥散不去的痛苦。
第10章 第十章
(十)
叶博醒来时,眼皮有些酸胀,四肢没什么力气,恨不得就这样躺着不起。
“醒了?”许望舒进屋,伸出手背,贴着他的额头,认真感受了一会儿,才放心地说,“应该退了。”
“本来就没事。”
许望舒不置可否地笑道,“某人夜里哭成小花猫了。”
叶博皱眉,“开什么玩笑?”
“照照镜子就知道了。”
叶博:“……”
叶博若无其事走进洗手间,迎面看见镜中的自己,吓了一跳——整张脸肿成馒头就算了,两只眼睛仿佛注了水,凸凸肿肿,翻白眼的加菲猫一样。他打开水龙头,用凉水对着脸冲了许久。
从卫生间出来,见餐桌上已经摆着白粥和鸡蛋饼,叶博顿时感到肚子空空,喊许望舒坐下来一起吃。
许望舒正在房间里叠被子,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被子,跑到客厅,搓着手问:“是不是饿了?”
叶博笑着,“有点儿。”
“多喝点粥,你啊,以后生病发烧什么的,就打电话给我,我去照顾你。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多可怜啊。”
叶博喝着暖暖的粥,听着暖心的话,被人关心的感觉还不错,身体好像也没那么累了。他想了想,问:“只是哭?”
许望舒笑道:“终于肯承认啦。”
叶博白了他一眼,“正经点儿。”
“你啊,除了一个劲儿地哭,还喊‘姑姑’来着。”许望舒啃着鸡蛋饼,满嘴吃得都是油,“是不是‘神雕侠侣’看多了?”
原来是想姑姑了。叶博翻出手机中的日历,“下周四就是清明节了。”
“怎么了?”
“陪我去扫墓吧。”
许望舒看着他,犹豫地问:“是……看谁啊?”
“我姑姑。”
“哦……”
见许望舒欲言又止的样子,叶博解释道:“她几年前去世了,我就这么一个亲人。”
许望舒放下手中的饼,“博儿,现在有我了。”
是啊,现在有你了。
叶博捧着暖和和的粥碗,看着许望舒那张洋溢着笑意的脸庞,觉得原本空空如也的人生多了许多值得在意的东西。
吃完饭后,许望舒着急去上班,却嘱咐叶博不要乱跑,在家休息。叶博也想答应。过于舒适安逸的环境果然会让人懈怠,甚至越来越忘乎所以。可他实在休息不得。
“我还有事要处理。”
“什么事?”
“你别问了。”叶博转移话题,“晚上想喝你做的鱼汤。”
许望舒揉了揉他的头发,“没问题。”
叶博和许望舒一起出的家门。
许望舒又要伸手,揉他的头,叶博歪着头躲过,“不早了。晚上见。”
还绑着纱布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叶博想了想,“别做汤了,晚上去我家吃吧。”
“不碍事的。”
叶博坚持道:“就这么定了,你快去上班。”
许望舒把手插进外套口袋,对着叶博抿嘴笑了笑,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
叶博看着好看挺拔的背影走远,才冷冷道:“找我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