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早市,街上却鲜少有行人,偶尔路过开着的铺子,做生意的几乎全是白发老人或带娃娃的妇女,这才让本就翩翩俊逸的顾献林韫之二人更为醒目。
见一正在衲鞋的老妇好奇地打量自己,顾献转念一想,上前询问道:“大婶,这里向来都是这么冷清吗?”
许是太久不见来客,老妇的话匣子一下子就打了开来:“你瞧着人少,是因为适龄的青壮年都被征去当兵啦,只留下老的小的和我们这些女流之辈看家!”
“征兵?为何要征兵?”
“说是近一阵北方漠胡族频频南下进犯榆州,云州也需加强兵力,不光大量征兵,还强征赋税,拿去造了不少兵器。唉,这几年天灾本就没断过,人祸再这么一闹,日子可怎么过呀!”老妇说着,心生悲凉,连声哀叹。
云榆二州接壤,云州位于榆州东南方。此前柳淮桑正是因为漠胡族的突然南下而匆忙赶往榆州,云州紧接着的征兵行动也大有备战态势。这一前一后的动静让顾献不由怀疑其中是否有什么联系。
“公子!公子!”
顾献抬头,见一身穿破袄的白发老汉走来。他腿脚不太利索,却仍是一副着急模样。
“我瞧二位公子举止优雅,气度不凡,可是从京城过来的官人?”
顾献不知该如何作答,身旁的林韫之则微微蹙起眉,同样不语。
见二人没有回应,老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首,道:“请两位官人救救云州,救救云州的老百姓吧!”声音带着哭腔和岁月的沧桑,让人心生动容。
顾献一惊,赶忙上前要将老汉扶起,道:“大爷您这是做什么呀,快先起来!”
老汉一边起身一边抹眼角,与顾献说道起来,内容与方才老妇所言无二致。
正当顾献思考该如何宽慰老汉,便听到了接下来的一句:“两年前云州城西便被官府圈占,不许寻常百姓靠近,里面定是有什么不能为人知的蹊跷。还请大人明察啊!”
云州冷清,曾经州内最好的客栈如今也是一片萧条。
“你觉得,那老人家说的话可信吗?”顾献左手支撑脑袋,右手食指在桌上随意打着圈。
“今夜子时,你我过去一趟便知真假。”林韫之啜了口茶,道。
一旁的飞弘听闻,出声道:“少爷,这老汉来历不明,其中恐怕有诈,不如让属下先去试探情形,再做打算如何?”
“不,你与阿宁姑娘留在这里待命。”林韫之语气依旧清冷,却是不容反驳的态度。
“……是。”尽管心有疑虑,飞弘也只得答应下来。
阿宁面露担忧,道:“少爷,林世子,你们千万要小心。”
顾献与林韫之相视一眼,点头应许。
第10章 第十章 云州之灾(二)
夜幕笼罩了整座云州城,月亮躲进云里,黯淡了天际。
两道轻装打扮的人影一前一后穿过街巷。
林韫之因习武的缘故,跑起路来并不费力。听到身后喘息声越来越急促,他回头,伸出右手。
“怎么了?”顾献抹了把快滴下来的汗水,疑惑道。
“你累了的话,我拉着你。”林韫之淡淡道。
“不……不用了!”顾献知道自己的脸不争气地红了起来,幸好月黑风高,那人看不见。
见他推拒,林韫之把手撤回,不再说话,脚步却明显慢了下来。
虽有些吃力,可好歹是运动员出身,顾献跟在林韫之身后,半个时辰便赶到了目的地。
城西近郊临山,四周黑如浓墨,透不出一丝光。
黑暗中空气浮动,引得树叶沙沙作响,顾献不知怎的竟有些紧张。
突然,风涌动了起来,伴着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人的气息近在咫尺。
顾献来不及反应,手臂便被紧紧抓住。吃痛一声,正要挣脱,一股大力将他往后推,不住踉跄两步。
兵刃相接的激烈碰撞声此起彼伏,顾献的心随之吊了起来。斗了几个来回,有人轻落到自己身旁。
“别怕。”
耳边的声音依旧冷清,却沉稳有力,穿过骨膜震到顾献心里。
摸索着抓住那人,顾献有些焦急道:“你有没有受伤!”
“无妨。”林韫之说罢,抬起手,犹豫片刻,覆上紧握自己胳膊的手,拍了拍。
被安抚后的顾献逐渐冷静下来,眼睛适应了黑暗,才发现眼前全是人影。
看样子是被包围了。
见身旁人放松了身体,林韫之稍稍舒了口气,遂又皱起眉头。
方才交手过程中,听声音对方人数当不在少,可出手时均未冲要害而来,显然并不打算置自己于死地。这群人是谁,究竟有何目的?
答案没有让林韫之等太久。几点火光由远及近,四周开始明亮起来。
不远处随之而现几十顶帐篷,看样子竟像是军营所在。
十几名身穿甲胄的士兵一字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