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
一阵温吞的风从拥堵的道路中央横穿而过,大力摇撼树冠,将一朵广玉兰从枝头晃了下去,擦着车玻璃掉在地上。
下班高峰期加前方车辆肇事,车子十分钟还没开出一米,林舒窈捋了把头发,将全部怒火与不耐烦都倾泻到即将见面的相亲对象身上。
“今天我策划案要写不完就全赖他,是工作太悠闲还是手机不好玩,大好光Yin干点儿什么不好?”林舒窈自言自语着,在身上暴躁地摸索了几下。
一个小扁盒刚从口袋里抽出一个角,就被猛地想起什么的林舒窈飞快塞回去。
林舒窈面无表情直视前方,想装成什么都没发生过。
“……姐。”片刻安静后,一个夏风般温软的声音在她旁边响起。
林舒窈脸一垮:“你就当没看见。”
“我看见了。”声音柔和而坚定。
林舒窈试图贿赂:“姐给你发个红包。”
“我不要。”那声音怯怯地靠近了,两根细长白净的手指轻轻探进林舒窈的裤子口袋,小偷夹钱包似的夹出一盒女士香烟。
林舒窈拍着方向盘大叫:“我烦死你了!”
副驾驶上,林星何无辜地垂着眼,朝姐姐伸出另一只手,轻声问:“打火机呢?”
林舒窈老母鸡护蛋一样按住另一侧裤子口袋,生怕弟弟犯抢,狂躁道:“没有!”
林星何:“那你……怎么点烟?”
林舒窈露出一个面对甲方爸爸时的职业假笑,咬牙道:“钻木取火。”
林星何收回手,车内静了一瞬。
眼见前方的车流毫无移动迹象,林星何打开车门,探出半截身子一弯腰,拾起方才落在地上的广玉兰,捧着那一团新雪似的白往他姐鼻子下递了递,讨好道:“姐,你烟瘾要是上来了……”
林舒窈斜眼瞪他:“嗯?”
林星何被瞪得一缩,小声道:“就闻闻花吧。”
林舒窈恨得直磨牙,却拿弟弟没办法——林星何此行是奉父母之命专程来监督她相亲,顺便监督她戒烟的,这小孩儿平时性格软唧唧的,但一旦认准什么事就拗得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和林舒窈约好了帮她戒烟,就必须帮她戒烟,一天到晚像条缉毒幼犬似的,全方位搜缴林舒窈的粮草并一次次驳回林舒窈“姐后悔了姐不戒了死得早就死得早吧反正爸妈还有你呢”的没皮没脸式哀求,而林舒窈对着这么个温文尔雅的美少年也暴躁不起来,只能默默认栽。
这时,堵塞已久的车流终于动了起来,林舒窈一脚油门,车子像条撒欢的小狗般飞蹿出去,驶向一公里外的饭店。
“姐,”眼看着离会面地点不远了,林星何开启唐僧模式,絮絮地念着他姐,“这次的相亲对象条件真挺好的,照片你看了,185、颜值高,自己开牙科诊所,有房有车,还和我们家是世交,知根知底的,简直就是完美男朋友……”
听说还两家的妈妈还订过娃娃亲呢!
林舒窈虎着脸打断:“你再唠叨我就跳车。”
林星何一秒抿紧嘴巴。
半分钟后,林星何不甘心地缩到车门旁,嘟囔道:“姐你至少跟人家好好聊一聊,别一上去就痛斥婚姻制度的弊端好吗?”
“我压根儿就不想谈恋爱,”林舒窈觅了个车位,利落地停进去,“浪费时间。”
见林星何还欲辩驳,林舒窈白眼一翻,连珠炮地堵了回去:“再说了,我初高中男同学都有学口腔医学的,学校里女多男少,出来工作周围一群水灵灵的小助理小护士,去看牙的女患者也动不动就心思活络,男牙医找对象简直太方便了,他条件好成这样还能单到27岁被家里撵出来相亲,不是性无能就是同性恋。”
林星何虚弱地反驳:“姐你这么说也太武断了。”
林舒窈嘁了一声,姐弟两人下车,朝咖啡店走去。
林舒窈今年26,比弟弟大7岁,性格随了当兵的爷爷,雷厉风行,坚忍果决。
她高中时和学霸校草有过一段地下恋情,惨遭父母搅黄,一气之下宣称自己如果嫁不了他,这辈子也绝不嫁别人。当时父母觉得她年纪小不懂事,自作主张约校草父母见面商谈,一个月后校草出国音讯全无,林舒窈大闹一阵,见无转圜余地,绝口不提此事。
大学毕业后,林舒窈进了外企工作,成日陀螺般转个不停但薪水不菲,一旦得了闲就天南海北到处旅游度假,恋爱结婚的事完全被搁置了。
如此这般逍遥了两年后,父母的念叨渐渐天罗地网式压了下来,今年二老还对女儿下了军令状,勒令林舒窈必须在年底之前弄个男朋友,哪怕不喜欢,至少也先处着,林舒窈无奈,硬着头皮相了几次亲。
然而,前段时间有媒人和林爸爸林妈妈告状,表示林舒窈一见了男方的面那嘴就跟加特林机关枪似的突突个没完,把婚姻制度突突得体无完肤,把一个个渴婚大龄男青年突突得落荒而逃,根本就不可能成。
林爸爸林妈妈急了,问林舒窈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