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峨飞身而起,手持黑绸如同持剑。
“——毕竟,你炼化天洋骨骸时的模样,实在太丑了啊!”
这并非御峨一人的长喝,另外一个女声同时呼喊。
不知何时潜入天河底部的火荒神终于找到她一直寻找的东西,用力将那把历经千年依然不减寒光的长剑从乌云一般的河底拔出。
那是……当年素一仙君给天洋大神的穿心之剑!
火荒神瞥一眼那手持长剑,坐化在天河中的某位仙君,连感叹也来不及,那把寒光剑就从她手中脱出,化为一道流光,眨眼上窜八百里。
“你也背叛我!火荒神——!”
近乎和天洋的骨骸融为一体的黑伽罗拍出一掌,直接将火荒神从天河打向凡间。
火荒神落入南海,天河的河床上顿时洞开一个大口。
这一年里,天河之水已经从浅灰色逐渐变为如墨一般的黑色,此刻河床洞口大开,黑水化为天雨直接落下。
凡间已经Yin雨连绵了一年有余,哪里还经受得住这般大水。
水神地神齐齐动手,移山倒海,开辟河道,疏通水路,就算如此,中原三十六座仙城,依然有一半泡在仿佛黑墨一般的滚滚洪水中。
下一刻,飞蹿八百里的寒光剑调头,黑伽罗正要Cao纵天洋的尸骸避让开这一剑,却发现一直没有反抗过他的尸体突然僵住不动。
那腐烂的rou块突然涌出无限的悲伤,如咸涩的海洋一般将黑伽罗包围,直接拉扯黑伽罗陷入各种虚无的幻象中。
御峨不明所以,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黑绸一甩,甩出点点光辉,从被她手抓住的地方,绸带再一次恢复鲜红,光辉汇聚,萦绕她飞舞,然后附着在半黑半红的绸带上。
已经演练过数次的动作流畅使出,再一次将rou团裹得严实。
“像你这么丑的东西,给我去Yin域吧!”
话音刚落,rou块仿佛真正复生了一般,强而有力地跳动一次。
然后——
——寒光剑从天而落。
只见一道寒光穿九霄,轰然一声击破天洋尸骸的颅骨,伴着无尽星光和如墨海一般涌动贯入的天河水,再一次插入那曾经被它穿过一次的rou团。
御峨觉得自己似乎隐隐听到谁的叹息。
叹息之声无处可寻,她喘息地放开握紧红绸的手,看着那经历千年依然不朽的寒光剑和rou团一起,带着依然陷入幻境没能脱逃的黑伽罗,齐齐灰飞烟灭。
同时她听到了不绝于耳的轰隆声。
大片大片骨屑洒下,失去力量源泉的白骨腐化的速度顿时快了七八倍不止,天河的湍流激荡之下,那看似伟岸的尸骸如泡沫一般,瞬间倒塌。
本来就因为领军的火荒神不见而士气大跌的邪神们心道不好,而同样见到这一幕的正道人士高声欢呼,眨眼间冲破星辰大阵。
独自一人已经将前方的入魔修士杀得七七八八的大剑主并不惊异。
这位胡子一大把但体格依然稳健的元神真人抗剑在肩,高声喝到:“重整旗鼓!”
吼完这一句,他转头看向凡间。
“玉衡——!你他娘还不动手!”
天地胎膜外,群魔已经大兵压境。
这一片虚空早已被魔物们包围,魔气涌动着挤去灵气的位置,侵蚀天地胎膜,融入滚滚流过的天河。
虚空中有谁低低嗤笑。
“黑伽罗果然无用。”
“这么多年,连一个沧澜也拿不下。”
摩夷大帝并没说话,揣测不到他意图的群魔相互交换一个眼神,很快有一个元神修为的巨魔挤出战阵,单膝跪在摩夷大帝前。
“陛下,请让微臣出战!”
摩夷大帝挥挥手,那魔将领命而出,大声下令。
很快有五只破界舰滑过虚空,破界舰舰首仿佛是一只无毛长满rou瘤的怪鸟,张开鸟喙,就将一道光柱喷出。
五道光柱对准沧澜的天地胎膜,就要打击在同一个点上——
沧澜的天地胎膜就在这时重新焕发光辉,刹那胀大,将五道光柱齐齐弹飞。
沧澜内,Yin域。
Yin域之央为魂大泽,乃是忘川水汇聚之地。
水雾缥缈中,玄袍旒冕的季莳踏水而行,水面随着他的前行泛起一道一道涟漪,将漂浮在水面的纸船推动。
这是这一年来,季莳掌管Yin域后,以幽冥之主的身份在凡间寻得能通灵的祭师,借祭师之口,将折纸船为死去亲人送行列为必须的习俗,导致的场面。
勾魂无常无需去每家每户,只需要等在河边,就能将灵魂带回Yin域。
鬼魂在无忧乡被判官登记,被阎王按照生前罪行算出应该服多少年苦役才能转生,转生时乘着亲人为他折的纸船顺忘川而下,汇聚到魂大泽。
强行更改种种习俗行为,就是为了等待这一日。
季莳低头看着水面上千千万万小小纸船里,如星辰一般散发冷冷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