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本能在这一时刻,依旧战胜了一切。
他的呐喊冲出喉咙:
“千饮,快躲!”
站在岁闻面前的时千饮神色变了。
下一刻,形影刀出现在时千饮的手掌,他回身一击,一道白光乍亮在地下站台之上,如闪电似迅疾奔向直冲过来的地铁!
白光一闪,雷霆一击。
无匹的光芒以一往无回的驾驶奔向对手,似要将其一分为二,却又在碰触到地铁的那个刹那,弯月一弧,没有将地铁直接劈成两半,转而重重击在地铁的上方的一个角落,将地铁撞翻了事。
兔起鹘落,岁闻的目光从时千饮转移到了地铁。
他的目光在地铁的驾驶员,在可见混乱但似乎还未发生惨剧的车厢上一掠而过,轻轻松了一口气。
可是怨恨依旧翻涌在他的内心。
他一面恶毒的诅咒着迫切着想看这些人凄惨的死亡,一面又为这些人死里逃生而庆幸放松;就像他一面动手攻击时千饮,一面却又恐惧着时千饮被自己击中。
他像是分裂成了两个自己,这两个自己正在互相折磨。
可是……不对。
有什么东西被我忽略了……
岁闻痛苦地想,他的脑袋充塞了太多怨恨,他想清理掉一些怨恨,给自己腾出一点冷静思考的空间。
但满腔的怨恨并没有留给岁闻更多的时间和空间。
时千饮的刀光刚刚撞翻轨道上的地铁,铺设于站台的轨道就再度发生变化,覆盖在站台上的轨道开始消失,但消失的不止有轨道,还有轨道下面的地板,地板像是被融化了一下,石砖消融,沙土坠落,露出底下长长的空洞,像有一条看不见的蛇,正沿着轨道、划开地面,朝时千饮游曳过来。
时千饮随手甩了刀刃,将刀刃地上的鲜血甩出去。
他没有理会周围的物忌,直接冲向岁闻,准备将人抓住。
空洞不再延续,但铁轨骤然腾空,在空中软得像是没有筋骨,拆分拼接,一眨眼就长了两倍有余,直蹿到时千饮的后背,重重打向时千饮的肩膀!
“不!”岁闻一眼看见,下意识又叫了一声。
他的叫喊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身体里的力量像是彻底失控了,他明明不想这样做,力量却偏偏蜂拥而上,想要将时千饮斩草除根。
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他的脑袋更加疼痛了,有什么东西,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时千饮穿过浓厚黑雾形成的屏障,那些黑雾被他的刀斩开,被他的手撕开,然后,他抓住岁闻的手。
他的脸染上血珠,眼也印上血光,他的神色微显暴戾,对着岁闻,一字一句:“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里出来!”
Yin晦的力量变得稀薄了一些,脑海之中的怨恨也稍稍消褪一点,岁闻终于能够重重地喘上一口气了。
他的脑筋开始转动,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
过去的我在最后时刻,选择和被物忌污染的部分同归于尽。
然后,光明的我消失了,被物忌污染的部分留下来了。
然后,我进入了空间之中,我碰触了公主为我留下的力量,但公主并不知道,公主没有想过,那具身体里面,充斥着的,并不是降物师的力量,而是物忌的力量。
所以我——在收集到更多的碎片之后,就一直被物忌影响着——我在梦中的视角,并不是我的视角,而是物忌的视角。
现在的我的怨恨,也不是我的怨恨,而是物忌的怨恨——岁闻咬牙:“物忌——”
物忌影响了他的神智。
他陷入了和过去一样的困境,而因为他没有在第一时刻察觉,还被物忌控制了身体!
时千饮听见这个两字的时候,一瞬间明白了岁闻的意思。
一声落地,岁闻嘴角忽然一样,面露恐怖微笑。
物忌控制了他的身体,他的手指轻轻一动,由铁轨生成的藤蔓自后圈圈拴住时千饮的身体,如同蟒蛇一样,慢慢搅紧,将他身上的衣服和皮rou一同拧碎……这样不行……
要把物忌从我体内赶出去,要拿回我的身体……否则,时千饮根本做不了什么,我也根本做不了什么……我一点也不想伤害千饮,我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去伤害千饮——岁闻脑袋乱哄哄的,无数个念头苍蝇一样在他脑海飞旋跳跃,还有正对这些念头围追堵截的怨恨。
也是这个时候,岁闻面露狠色,忽然抓住形影刀,猛地将其刺向自己的胸口!
这一下极其突兀,就连时千饮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刀刃划破了岁闻的手掌,刀锋刺入岁闻的心脏,契约还在,同样的伤口也出现在时千饮的身上。
但无论岁闻自己身上的伤口,还是时千饮身上的伤口,都没有让岁闻动手的速度慢上一点。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长刀刺入胸口,厉喝一声:“要么你滚,要么我们一起死!”
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