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命吗?
等等,死?
“你刚才说什么?”菲舍突然反应过来,像被针炸了一样,他用过于尖利的声音对着听筒那边大喊:“你说你差点杀了你的情人!”
“是的,”赫伯特用游魂一样的语气说:“他现在在急救室抢救……不,我只是想问,我还有可能爱上一个人吗?”
他显而易见的沮丧了下去:“也许,我真的就要放弃了。”
“这个不是重点!现在,仔细告诉我你都做了什么。”菲舍揉了揉自己的太阳xue,翻开了诊疗时的记录本。假如看到悲剧的征兆却放任它继续发生,没有哪个健全的正常人会高兴的。
“我们……我们在做爱,然后我有些过火,俄尔挣扎了起来。”
“然后呢?你打他了吗?还是说直接用了刀?”
“不,我把他绑了起来,从背后。接下来我有些记不清了……那种一片空白的恍惚感,等到我重新看到东西,我才发现俄尔已经窒息了。”
“上帝呐……”
菲舍忍不住握紧了笔,颤抖的再也写不了一个字。
“我立刻松开他,给他做了急救,又打了911。”
“等等。”菲舍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站起身:“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家医院,我现在马上过去,你需要一个紧急的心理疏导。”
从来没有超速的菲舍在赶去医院的路上连闯了四个红灯,他心急如焚,生怕去晚了一点就会看到新的悲剧被缔造出来。他从没像现在这样如此急切过。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即使清楚自己此时坐在赫伯特身边也不能保证俄尔平安无事,但是,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在这两个人身上看到了,看到了与伊斯德身上发生的悲剧相同的味道。与之前冷淡又厌烦的态度不同,他拼劲全力想要避免糟糕的结局出现,仿佛这样他就能永远挽回任何可能发生在伊斯德身上的悲剧。
这是移情,但是此刻他选择沉溺下去。
菲舍用自己的极限速度跑出了楼梯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走廊里的赫伯特。他棕色的头发乱蓬蓬的堆在头顶,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衣架的廉价外套般,瘫软在墙壁和长椅中间的夹缝里。菲舍叹了口气,坐到他身边,强硬的把一罐热牛nai塞到对方冰凉的手掌中。“喝一点吧。”他柔声对对方说,并且安慰道:“会没事的。”
“我很……对,没错,我很害怕。”赫伯特握紧了牛nai罐,褐色的眼睛里充斥着脆弱的光,好似即将融化在阳光下透明的薄冰,处在岌岌可危的断裂边缘。
“我第一次,第一次这么清晰的感觉到恐惧。”菲舍听到赫伯特喃喃,慌乱的像个手足无措犯下了大错的孩子。“那一瞬间,我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停跳了,全部的血ye一下倒涌到了头顶。我就那么傻傻的看着他,看着俄尔毫无知觉的瘫软在我怀里,没有任何呼吸,我——”
赫伯特崩溃的用牛nai罐抵上自己的脸:“我害怕失去他,害怕这样下去哪天我真的会忍不住杀了他。其实从那天,他说要和我分手的那天我就已经开始失控了,我不该,我不该——!!”
“听着,听着。”菲舍频率和缓的拍了拍赫伯特的肩膀,手上稍微用力,移开了他挡在自己脸前的手:“听我说,冷静下来,不要担心,我跟你保证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
赫伯特愣愣的看着菲舍好一会,总算在绝对专业的疏导安抚中冷静了下来。他冰茶似的眼瞳终于渐渐的散去了血丝,瞳孔缩小到正常的范围内。
“真的……吗?”赫伯特小心翼翼的问菲舍。
“是的,我保证。”菲舍冲他笑了笑:“用我的职业道德。”
就在下一刻,急救室的灯熄灭了,赫伯特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一个完好无损的俄尔被推了出来。虽然俄尔的脸白的不像话,嘴唇也带着不正常的青色,但是他们都能看到他胸腔的起伏。
菲舍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赫伯特就直接跪到了地上,表情空白的掉下了眼泪。
“等到俄尔出院,考虑一下让他来见我。”菲舍心情复杂的把赫伯特拉了起来:“如果你不想看到今天的事情重演的话。”
紧接着,赫伯特那张写满了挣扎的脸变得有些释然,接着他点了点头,菲舍立刻被一阵狂喜击倒了。
他突然觉得很轻松,他在心里演练了无数次的话终于像幼苗一样从他的喉咙破土而出了——他终于第一次击倒了“加害”的那一方,利用对方的理智和恐惧。
也许他能继续胜利也说不定呢?
能从自我制造的矛盾中挣扎出来,让他所爱的人完整且自由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悲剧,就是善的冲突——黑格尔
11 白色渲染
俄尔的母亲有一双极其迷人的蓝眼睛,根据皱纹掩盖下的五官不难看出来她年轻的时候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即使现在生活和时间基本摧毁了这些曾经令人驻足的美丽,使她变成了一个臃肿肥硕的中年妇女,但是这份出色的美貌在她的五个子女身上都得到了完美的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