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个个欺上瞒下,等着来要主子的命!”
他拍案起身:“公允起见,朕亲审李伯钟,免得再有人拿构陷一词,白日当盾,夜里做矛。”
侍人们眼疾手快,赶忙将李伯钟押着,跟上了江涵,殿中众臣都没想到,毫无征兆的,事情竟会到这般地步,因是国宴,平日里同戚覃交好的一些臣子统统在殿内,芒刺在背,此时江涵离开,便有人偷偷借更衣之辞,想溜出去,却听阶前封策道:“皇上此前命令,下官来后,任何人不得出殿,各位大人若有急事,且先忍忍,臣不敢不奉命。”
他才说完,殿门前便有佐枢中人上前,将殿门把守住了。
于平日和戚覃申平伯互通有无的人而言,这场宴飨变得宛若修罗,出又出不得,困在里头,心底像是有细油在煎,时辰慢慢过去,日头偏西之时,江涵带着人回来了。
众人无不敛神屏息,敲在金砖上的清晰脚步声停下之时,江涵坐回座上,声音好像有些疲惫,却沉的吓人:“当年李伯钟近侍先皇,便是他狩猎前夕,将那药下到丹离草料中,供出的主使之人,还是你,襄南候。”
话音刚落,太后座上突然发出一声巨响,她竟猛地起身,将桌案掀倒在地,双目赤红:“是你杀了先皇!竟然真的是你!”
江涵握紧了手,长长舒了口气,吩咐侍人道:“扶太后下去好生照料。”
太后推倒桌案,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离,本想越过面前狼藉到戚覃面前,却已经走不动,被宫人们搀着扶离了正殿。
殿中恍然归于安静,江涵沉声命令:“将涉事之人全部带下去,押入诏狱,彻查此事,申平伯同襄南候沆瀣一气,笼络宫人,定还有余下党羽,一律清查。”
封策领命,正要带人下去时,门外却响起一阵sao动,严守在两侧的佐枢守卫纷纷让开,殿中闯进两个人影,不待众人看清,那人的声音已经吼了过来:“放了我爹!不然我杀了她,看你们如何收场!”
江涵抬眼,却见戚子言一身戎装,挟持着柔伽进了殿内,利刃寒光闪闪,就比在她脖子上,骤然惊怒,蓦地起身厉声道:“戚子言,你敢动她!”
戚子言眼底神色颤抖,却死死捉着柔伽,看向戚覃,像是在给自己壮胆:“幸亏听了爹的,把她哄了来,有爹在,一定会没事的是不是?”他絮絮说着,听见御座方向传来的声响,忙倒退两步,利刃险些便割进了柔伽脖颈,“你不要过来,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柔伽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吓的脸色惨白,叫道:“你做什么?你们陈国和多罗的恩怨,关本公主什么事,干嘛把我扯进来?放开我!”挣扎间,刃尖在颈上刺出一点血丝,她吃痛,更是没了主意,本能地紧闭上双眼哭喊:“皇帝哥哥救我!”
江涵听见戚子言的威胁,脚步硬生生顿在原地:“你想怎样?”
戚子言努力定住颤抖的眼神,狠声道:“放了我爹,备银钞万两,送我父子出关,我便放了她!要不然……”他拉着柔伽往后倒退两步,“我现在就割断她的喉咙!”
江涵身形一动,立时道:“去内务府,拿给他。”
封策遽然回首:“皇上。”
江涵蓦地抬高声音:“去!”
见封策走了,戚子言这才微微放松,江涵又道:“朕已经派人去取银钞了,你把刀放下。”
戚子言一脸戒备地盯着他:“你别当傻子哄我!拿到银钞出关之前,我绝不放人!”
“朕做你的人质,放了她。”
江涵下阶,一字一句道。
殿中岑寂片刻,众人皆惊促变色:“皇上不可!”
吓的几欲魂飞的柔伽听见这一句,也睁开了眼,怔怔瞧着他,江涵恍若未闻,将遮在眼前的旒冕摘下,回手搁在案上,砰地一声响,道:“朕身上没有可以伤人的东西,朕来换她,如何?”
戚子言看了眼柔伽,又看了眼江涵,觉得劫持了他更为稳妥,才道:“所有人都往后退!你一个人过来换!”
江涵慢慢走了过去,戚子言喘了两口气,冲戚覃道:“爹你放心,咱们的兵已在木兰宫外,只要你我出去,没人能动我们!”说话间江涵已道面前,柔伽瞧着他的脸,方才因惊吓蓄出来的泪啪嗒一下,掉了下来,落在脸颊上,喃喃道:“皇帝哥哥……”
戚子言手中的刀离开她的脖颈,要推开她,把江涵拉过来的一刹那,苏城不知何时出现在殿外,破开人群,大步进来,手中举着戚家的腰牌,往戚覃面前一抛,厉色扬声道:“戚家藏兵俱已缴械伏法,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戚子言闻声,手遽然一抖,刀完全离开了柔伽的脖颈,未及反应过来,余光却看见身前鹅黄色的身影迅速一晃,电光火石间,柔伽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和胆量,竟拔下发间簪子,重重朝着戚子言的喉咙便扎了过去,刃尖没rou,噗的一声轻响,透出后颈。
戚子言不可置信地垂眼,看向她的手,血沫不断从口中溢出,握着的短刀掉到地上,身子旋即被江涵一把推开,轰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