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还有谁比得过逝去的绾姬?
所以她从不将自己往长亭打扮,从不刻意学她一丁半点,这或许是她有自知之明,又或许,她心底不愿承认的,她到底是不想活在他人Yin影之下,她也想让赵权记住她原本的模样。
多可笑,她明知赵权放她在身边,不过是思之欲狂时,拿她一双眼睛凝望他人罢了。
薛采薇心中千回百转,却忍不住涌起一股酸意,眼前的女子,她得到了天下女人都梦寐以求的情爱,晋王赵权的挚爱,没有人能懂那是怎样炽热的爱,没有人能想象那会有多幸福,幸福得会让女人心甘情愿化为飞蛾,就像绾姬一样,即使生生逼死自己,也无怨无悔。
长亭亦回望着薛采薇,眸光清亮,却没有先开口的打算,许久,薛采薇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轻声道:“江姐姐,你为何不肯回到殿下身边?你该知晓殿下看你有多重。”
长亭微微一笑,吁出口气,怅然道:“我与他志向不同,在一起未必是好事,与其互相束缚,不若各自放手,虽有遗憾,却另有一番天地。”
薛采薇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徐徐道:“江姐姐,我知道你和殿下志向不同,可若是真的深爱一人,怎会轻易放手?难道你不能为他改变么?”
长亭眸中闪过一丝沉痛,却并未开口,薛采薇继续道:“你可知殿下十分思念你?自一年前殿下从燕国边境回来后,他白日里行动如常,可夜里却常常一人在倦勤院独坐至天明……他从前是什么样的人,姐姐难道不知么?”
长亭心中顿时酸涩难当,他为何这般固执,如此自苦?
她默然许久,方缓缓开口,“他……他睿智果决,心胸宽广,儿女私情不会一直羁绊他,再假以时日,我相信他,定然能放下,他心怀天下,是不凡之人,我便处江湖之远,亦会遥祝他心愿达成……”
薛采薇淡淡一笑,却并不赞同,只轻声道:“此次殿下微服之前,贵妃娘娘与皇后殿下曾在宫中大宴,意欲为几位尚未成亲的皇子选妃,晋王殿下深受皇恩,是身份贵重之人,他的正妃不比旁人,圣上与太后贵妃都属意安国公之孙女,刘小姐国色天香,德行高洁,她做殿下正妃,旁人看来已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薛采薇定定地看着长亭,道:“可殿下却推拒了这门亲事,贵妃震怒,知道殿下思念于你,殿下临走前,贵妃娘娘召见,与殿下约定,此行回京之后,便会请圣上赐婚,刘寿之女为晋王妃,另则张俭之女为侧妃……”
长亭叹了口气,却好似有些欣慰道:“如此也好……刘小姐我也见过,与他十分相配,亦十分合适作这个晋王妃。”
薛采薇望着长亭许久,眉目复杂,轻声道:“你真不明白,殿下予你的,是天下多少女子向往的情爱?”
长亭缓缓呼出一口气,却并未回答,薛采薇见她脸上神色,自觉多说无益,随眼看去,却注意到床上放着的包袱,薛采薇讶然道:“江姐姐,你要走?”
长亭不置可否,却忽然开口问道:“今日,是你来报的信罢?”
薛采薇蹙眉侧眸,却并未否认,长亭凝神望着她,却有些郑重道:“你费尽心思隐藏这般久,却是为何要在今日显露身份?”
薛采薇嘴角一勾,却再无往日柔弱温婉,只听她笃定道:“你觉得我在他身边是想害他么?”
长亭直视她良久,方才轻声道:“我不知你留在他身边究竟有什么目的,可你曾救过我,又来为他报信,我相信你无心害他。”
薛采薇看着长亭,眸中却有些锐利之色,只见她负手道:“你曾救过我……”
长亭以为她说的是通渠落水那次,长亭摇了摇头,淡笑道:“那次该是你故意落水的罢?如此说起来,你的身世应该也是假的?”
薛采薇淡淡摇头,眸中有感激之色,道:“我说的不是落水那次,是在赵权书房,你虽阻止了我杀赵权,可若没有你那一掌,我可能也逃不出去。”
长亭怎么也没想到,薛采薇竟是那夜行刺赵权的人,她目光忽然锐利起来,沉声道:“那你隐藏在赵权身边,究竟意欲何为?”
薛采薇摇头笑道:“你放心,我现在留在赵权身边,绝不会伤他性命,甚至我还会保护他……”
薛采薇凝视长亭:“像你一样……”
长亭看着她,她眼中流露的情意教人如何看不出,长亭与她对视片刻,薛采薇盈盈下拜,轻声道:“姐姐保重!”说罢便转身出去了。
薛采薇回到别苑,不出所料,赵权正在院中饮酒,他今日以自己为饵设下圈套,大获全胜,竟连自己也瞒过,心机手段果然不愧为晋王殿下。
赵权依旧一身玄衣,他极少着玄色,却不知暗夜里一身玄衣更显得他高贵凛然,冷冽疏离,仿佛天生的王者,不可侵犯逼视。可这种高贵中,莫名又夹杂着一丝令人疯狂的诱*惑,令人不自觉便想沉溺其中,拜服在他脚下。
他自那夜之后,再未有过狂悖之态,即便今夜,他也只是端坐那处,一杯一杯沉默地喝下去,隐忍而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