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
这座中原小镇的商铺还都集中在一条不算长的主街，两侧有高档商店，过了几个排水渠，得再往里走走，才能到批发价水货专区。
颜雀陪着她妈到这里买内衣，她妈刚打麻将赢了三百多块钱，扣扣搜搜抽了一张面纸最小的十块钱，又把几个钢镚儿包进去递给她：“自己讲价，没吃啥东西偏偏长个富贵奶，才两个月这就要换新的，啧，生个女娃老娘钱都打水飘。”
颜雀脸上没什么表情，接过钱就往巷子里走，最里面有家老奶奶开的睡衣店，卖些老头老太太的背心裤衩，有时候也会把这条街上断码的内衣匀过来卖。
这大夏天暑假刚过，快开学的日子，街上多多少少要撞到些熟人，颜雀两个月前来买内衣，就碰到几个初中同学，非要在她试穿的帘子前不肯走，说要看看她奶子怎么长的，是不是涂了什么发骚的激素。
也是运气寸，整个初中班级，二十多个女生就她一个开始发育，而且发育得特别好。
那胸脯肉眼可见地从人群中挺出来，早操站着一排，一群男生都要从侧面不怀好意地看她奶子，又用她来调戏别的女生，于是所有人都不喜欢她，女的觉得她就是爱发骚，故意把奶子挺得高高给男人看，男的言语调戏不成，被她甩个冷脸，就到处编排她是婊子。
颜雀不可能为这种傻逼言论个个的回应，这世上太多莫名其妙不讲道理的讨厌，不会因为她奶子大，就会因为她没有钱。
好不容易把这狗肏的初中生活熬过去，想着上了高中，大概群体智商就会有些提升，颜雀心情还不错，没想到暑假过去胸又大了一个杯围，昨天起来穿衣服，那可怜的棉布兜不住她整个乳房，生生勒出一条红印。
一对挺俏的奶子被勒出痕迹，夏天穿了衣服更明显，生生像是被人用手揉起来，反而暴露出内里两团奶肉有多绵密。
颜雀认命找她妈要钱。
她的内衣原本不能直接买，过了d杯的胸衣不多，大部分都丑得像三十块钱能肏一晚上的那种妓女穿的，便宜些的号码还不准确，有些d杯穿起来还不如c杯，但她手里只有十几块钱，富贵人家姑娘买包卫生巾都比这贵，她只能挑了顺眼就拿走。
断码内衣的促销柜在门口，过了晌午老太太在门前打瞌睡，颜雀把花花绿绿的内衣堆翻了个遍，没有一件肉色的，她站在原地眉头紧锁，最后犹豫地抽出一件纯黑的。
这些内衣特价35，她妈只给她18块钱，颜雀看了眼瞌睡的老太，一声不吭拿起衣服塞进书包，放下18块钱就走。
那一刻偷窃的耻辱从脚底生出来，颜雀面不改色，但手指尖已经在颤抖，短短两步路她走得如陷泥潭，分寸不得进。
但她不会回头，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回头。
就算有人抓住她，她也会梗着脖子宁死不认。
“喂。”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颜雀目不转睛，只往前走，谁知那人又喊：“喂！那女孩？叫你呢！”
这动静再大点估计整条街要被他叫醒，颜雀冷硬地回过头，看见一个蹲在街边的小混混正抬头看她，那混混看着也就毛都没长齐的年纪，一头枯草似的黄毛，挺大个男孩，前面摊子里堆的都是女人内衣——配丁字裤的那种。
颜雀双唇紧抿，盯着他不说话。
混混见她转过来，看着她那张脸忽而笑起来，硬朗的五官舒展开，开心得好像村头等人来玩儿的狗。
颜雀严阵以待，那男孩却只蹲在地上，跟她笑着说：“做我女朋友吧，这事儿我帮你吃了。”
他说着敲诈勒索的话，那脸却蹭蹭地红起来，把颜雀看得发愣。
后来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这样真的成了肖纵青的女朋友。
高一还没开学就谈了恋爱，是初恋也是早恋，颜雀不想声张，多的是麻烦事，肖纵青却成天在外头吹自己有个女朋友，会读书还漂亮，怎么看怎么喜欢。
他俩在一起就像田间地头顽石依着红花，带着极度旺盛的生命力，让小镇这个熔炉忽然生出坚固的晶石，风吹雨打终于有了一角屋檐。
肖纵青虽然是个混混，但也许是第一次谈恋爱，第一次有了一见钟情的心上人，他很珍惜颜雀，珍惜到就算是颜雀看他一眼都要脸红，屁股后面的尾巴能摇一天。
颜雀喜欢他，在这种仿佛奢侈一样的珍惜中越来越喜欢他，喜欢到上课想起这个人，就会忍不住勾起嘴角笑，连年的冻土化开，流出春日的蜜香。
新的高中生活简单朴素，同学没有排挤她，甚至因为她的漂亮对她额外地照顾，上学时好好读书，放学后悄悄恋爱，颜雀活到这么大就没这么快乐过，就像做着梦一样。
肖纵青爱显摆她，总是偷偷躲在学校门口来接人，颜雀不想惹麻烦，但看他那副狗摇尾巴的模样，又觉得酸软喜欢，就纵着他跟在身后，一直送她到家才走。
在一起两个月，他俩连手都没牵过，混混有着莫名的纯情，即便他经常摸着摊上的情趣内衣自慰，想着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