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静肃穆的御书房里,气氛几乎凝滞,主位上坐着年轻的帝王,他穿着简约的便服,然而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势初显。
“知道朕今天叫你,所为何事吗?”姬玺玉垂眸看下阶下跪着的人。
“臣弟不知。”台下的少年高高束起马尾,明媚英气的脸上尽是少年的恣意风流,此时他抬眸笑着看帝王,仿佛是一个再听话乖巧不过的弟弟,正是姬渊与。
“呵,揣测圣意,诋毁兄长,背后议论皇家是非。”姬玺玉说得慢条斯理。
只见少年眼珠子提溜一转,瞬间反应过来,马上匍匐在地,开口求饶:“皇兄恕罪啊!臣弟只说过姬幼,从来不敢诋毁陛下啊!陛下之前疏远姬幼果然没错!那人简直是俗不可耐,粗鄙之极!”
姬渊与仿佛认定根据姬玺玉的态度,猜测着姬玺玉肯定讨厌姬幼,赶紧谄媚地大肆贬低,又对着帝王一顿讨好。
“闭嘴!”姬玺玉怒斥,只见他手一顿,将拿在手中把玩的玉珠串狠狠甩出去,竟直直甩到姬渊与额头。
只见少年昳丽秾艳的脸迅速被砸得流出血,他瑟瑟发抖地跪趴在地上,不敢再说话。
“姬幼怎么会为你这样的人付出真心!你知不知道即便你背后诋毁轻薄他,他依然为了帮你向朕求情,不惜……不惜以留在朕身边作为交换!”姬玺玉说着说着,一时竟不知他们三人,到底谁更悲哀。
只见阶下的少年闻言,浑身一僵,只是他的额头深叩在地,脸上的神色已无法看清了。
“行了,滚吧!滚回你的封地去!以后无诏不得入京!”姬玺玉怒喝说道。
姬渊与仿佛也明白这是他最好的结果了,颤颤巍巍地恭敬行礼,然后赶紧就要退出殿外。
“等一下!”姬玺玉喊道。
姬渊与迅速又转身跪下来,一副怯懦害怕的模样,惹得姬玺玉又是一阵生气,真不知道皇家怎么出了这么心机深沉,道貌岸然的孬种。
“此去路远,你……还要去和你四皇兄道声别吗?”姬玺玉终究是不忍心姬幼如此伤怀。
“不不不,不必……”姬渊与仓皇推却,仿佛姬幼是什么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姬玺玉咬紧牙关,气得想要将这个薄情寡义之人踹出去!
姬渊与离开后,姬玺玉坐在殿中,久久不能回神。
过了一会儿,他对高捷说:“你去……将今日殿中所发生的之事,一一描述给姬幼听吧……”
“是。”高捷躬身回道,继而便转身。
“等一下,”姬玺玉将宦官叫住,又叹了口气,“罢了,还是不要同他说了,他身子羸弱,还是不要伤怀为好。”
?
姬渊与无实权,又得罪了当今圣上,离京之日,竟无一人相送。
他带着府仆,踏马行过京关,一路行至京郊长亭,竟发现有一人纵马在长亭一侧等待。
姬渊与挑挑眉,有些出乎意料,他喝停府仆,策马上前。
一看,是岑珏。
岑珏亦策马过来,对他抱拳行礼。
“不必多礼了,如今我是个什么模样,你又不是不知,京中旧交,皆唯恐避我不及。”姬渊与苦笑了一下,额头的伤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少年温雅如玉的脸上,稍稍褪去了稚嫩的青涩,多了些沉稳。
“那鹤盛,往后有什么打算呢?”岑珏问道,鹤盛是姬渊与的字,两人竟是熟识模样。
姬渊与摇摇头,回头看着远处的京城城墙,晚夏的风,竟然吹得眼睛生涩,他深深看,仿佛眷恋了许久。
“真的不后悔吗?其实我不明白,在我看来,既然心悦,便是要努力去争取,铁石心肠的人,也会有被感化的时候,我跟你说,我家中的安歌,最开始不知道多不想搭理我,整日里看似温和,实则压根眼里没我,可后来还不是被我慢慢融化了……”岑珏说起伴侣,便话题走偏。
“行了行了,你讲你家安歌要讲几个时辰。”姬渊与没好气地无奈打断他。
岑珏讪讪闭嘴,一下子两个人都陷入离别的情绪里。
过了半晌,姬渊与沉着声音开口:“我与你情况终究不同,如果争取没有代价,我愿意一辈子守着哥哥,等他那天心里彻底没有了……那个人,我和他也许真的来日方长。可是我再执拗下去,受伤的不止是我,还有他……”
姬渊与仿佛想起了什么,眼眶发红:“他总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知道,知道他在军营里受的委屈,知道他的挣扎和无奈,还有……对那个人的放不下……”
“那你才更应该去争取啊!要保护他啊!”岑珏急急说道。
“怎么争取?怎么保护?造反?”姬渊与似笑非笑。
岑珏噎住了,讷讷闭上嘴。
“我也算是看明白了,陛下终究还是对哥哥有情分的,只是陛下……太执拗了,如果我在,恐怕就为这拈酸吃醋这事,哥哥不知道要承受多少怒火和委屈呢,如今陛下认清楚自己的心意,想来,没有了我在,可能他会好好和哥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