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你需要吃饭吗?
阿贝尔看着暗下的天色,肚子有点饿了。从昨晚开始就滴水未进,只在下午啃了两块饼干。
人鱼银色的发丝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像极了海中的莹白珍珠。
提欧佩利那只白骨化的手捏住她的手,在她手心处落下一个淡淡的吻。
你真好,他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的救命之恩。
阿贝尔:你先好起来再说。
可是你今天就要把我送回大海了。提欧佩利纯白的睫毛上嵌着水珠,好似下一秒就要哭泣,我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
人鱼回归海洋,海洋那么大那么古老,他们几乎不会有再见的机会。
提欧佩利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为了达成目标,他什么都能做。
阿贝尔见他迟迟不松开手,勉强问道:那不然,你在我这多待几天?
他惊讶地看她,好像很开心,但是很快又垂下眼。
我也很想和米娅维塔在一起可人鱼生来只属于大海,我们只能从海水中获得力量。
他的声音如同大提琴般悠扬婉转,如泣如诉传入她耳朵,阿贝尔脑子瞬间不清醒了,差点一口答应跟他走。
她咬了咬舌尖,痛觉让她回过神,后退半步委婉拒绝。
抱歉,我要等他。
提欧佩利:魔法都无法让她动摇么。
她把自己的手抽走,他用力挽留,却什么都没握住,指尖的白骨颤了颤,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
既然是你的选择那好吧。
阿贝尔见他放弃,也松了口气。
提欧佩利闭上眼睛,许久再次睁开,饱含水气的眼睛看着她:我能尝尝你亲手做的食物吗?
阿贝尔说:当然可以。
她翻看了厨房的库存,做了一道土豆烩小牛排和一份芝士奶酪焗面。
受不住人鱼哀求的眼神,她还特意把他拖到餐桌前,湿漉漉的洇了她一身水。
人鱼和吃饭这两个词,实在是太不般配了。
阿贝尔坐在他对面,看他笨拙地使用刀叉,甚至连拿法都是错误的。
抱歉,我从没使用过他的声音听上去很低落。
阿贝尔摇摇头:不是什么值得道歉的事,怎么做都是为了吃饭。
她托腮观察人鱼,他身上有股独特的破碎感,就像一颗蓝皙剔透的玻璃珠,反射着瑰丽的光芒,美是极美的,却能一眼看出他美丽外表下易碎的脆弱。
提欧佩利故意向她展示自己的哀怜,他知道她最心软,会怜悯他的厄运。
他在赌,赌她会为了这份同情,答应他的提议。
只要到了海中
提欧佩利低下头,掩去眸中的算计。
这一顿饭吃了很久,人鱼非常开心,桌下的尾巴扑棱摆动,对她的厨艺赞不绝口。阿贝尔被夸得飘起来,收拾餐具时,提欧佩利状似随口一问:
能麻烦你在告别时多陪陪我吗?
阿贝尔毫不犹豫点头:好。
人鱼满足地眯起眼睛。
皎白的月光映在沉眠的海面上,被漾出丝丝缕缕的波光,海水满盈又懒洋洋的,跟随潮汐起伏,不肯再掀起分毫。
阿贝尔费了好大的劲,避开人群将人鱼送到海边,沙滩上留下她踩过的足迹。
人鱼入水溅起水花,鳞片在水与光的折射下闪着粼粼的色彩,他轻摆尾部就能在水中游去好远,结实的腹臀在游摆中充斥着用不尽的气力,竟是美与力量的结合。
她遵循约定,坐在沙滩上静静陪着他,看他自由地在海中畅游,转眼间又到了自己眼前。
米娅维塔。他轻声招呼她,那里有块礁石,你想不想去玩?
可以是可以我怎么过去?阿贝尔问。
提欧佩利张开双臂,笑了:我带你过去。
阿贝尔心里叹气,衣服又要湿了,但还是下了水,接受他的好意。
她揽着人鱼的脖子浮在水中,这样新奇的体验大概是这辈子第一次。提欧佩利贴得那么近,自然看到她耳尖因紧张而竖起的绒毛,可爱极了,可爱到他想咬一口。
压住自己真的做了可能会挨打的念头,他谨慎地将她放在礁石中央,那块最平稳安全、没有苔藓的地方,确定她不会掉下去后,尾巴一用力,自己也坐了上去。
阿贝尔温热的手臂上,贴上一只冷冰冰的手。
提欧佩利抓着她,解释道:这样不会滑下去。
她就没有挣脱。
阿贝尔真的在履行诺言,两人一起沉默着坐在礁石上看月亮,安静地陪伴他,直到分别。
提欧佩利怎么可能放过最后的机会。
雪白的浪花拍打在他们脚边,水珠上下飞跃,落在她的脚趾上。
提欧佩利看着那串与她脚尖亲吻的浪花,隐忍着激动的心情,试图转移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