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清衍便开始闭关。
闭关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痛苦而无趣。在清静空无的洞府中盘腿而坐,感受日月太虚之Jing华流动于周身,这时最重要的是心静,思绪稍有起伏便容易滋生心魔。
清衍习惯在这种时候梳理往事,十次里的三次会忽然想起祈雨那天匆匆瞥见的眼神。
带着责怪与愠怒,十分克制地传达出不满的意味。
常常想到这里就该结束周天运转了。因为他会开始懊恼。
哪怕迟钝如清衍,这么多次回顾事发的景象也能意识到当时两人之间存在的误会:那个人肯定是以为他用灌注灵力的小石头打小孩呢。
好歹也是阁中长辈,他怎么可能为了两个年幼弟子多看自己两眼就动怒?
在别人心中留下这种印象,清衍颇感冤枉,每次想到这里就暗自烦恼以后该怎么找到那个人澄清。
至于当时的引路小厮有没有误会,他觉得不能一直细想下去,否则万事以他人看法为准绳还如何行事?
清衍一连数月待在深山,出关后前往魔族闹事的都城验证自己领悟的绝学,期间回溪山议事几次,空闲下来就在门派内乱逛,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第一面就留下误会的人。
假如那人真的是碰巧来溪山参与祈雨仪式就糟糕了。天下之大,如何才能再次偶遇同一个人?
此事暂时无果,他的心思随后放到给昆察尊者准备的计策上,随溪山队伍前往拭剑大会,按照计划与魔尊见面。
与遍寻不至的人碰面完全是意料外的巧合,以至于他当时完全乱了分寸,直到御剑将人带回会场后门才想起询问名字。
谢眠。谢殊春。
他连名带字各念了一遍,对面的人急忙说道:“称我为谢眠就好。”
“清衍。”他点点头。
谢眠笑着说:“清衍阁主的大名天下谁人不知。”
「阁主」的称谓让清衍察觉一丝亲近,他的表情也诚实地表达了疑惑:“我好像……在溪山见过你。”
另一个人略感意外,颔首轻声解释起来。
清衍从他的话中得知这人寄宿在赤姜长老门下,平日在问礼堂担任教谕照管弟子,空闲时间去丹房打下手。
原来是位丹师。他心念一动,立即分享情报:“明天药谷长老将在东堂授课。”
“多谢提醒。”谢眠礼貌而生疏地道谢。
接着就没人说话了。
和道尊独处本来压力就大,何况他刚才还疑似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场景,生怕多说多错,惹来不该有的麻烦。
从后门前往会场的这段路不长,两人沉默地走到岔路口道别,谢眠走出几十步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他不敢回头多看,因此并不知道清衍在原地怡然自得,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对于剑修而言,拭剑大会的后半程才意味着正式开始,许多大能特地赶来大会为的就是在此时与高手切磋。
在此之前清衍几乎是无所事事的状态,既不需要管事,也没有安排既定日程,时间能够自由支配,刚才将明天药谷长老的授课时间告知对方时便顺便规划好了明天的去处。
他望着身披仙鹤般衣袍的人远去,觉得今日收获颇丰,心情极佳地回房歇息,第二天准时出现在药谷授课现场。
坐在上座的帘幕后头,清衍在苍老的念白中闭眼,灵识无声扫过全场。
没有。
迟到了吗?
他皱起眉头,耐心地等待一炷香燃尽,再次铺开灵识,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总不可能是没来吧。
身为丹修不该错过顶级丹师的讲授才对。何况他昨天特地提醒过一遍,难道不算是和对方约定了见面吗……?
结果直到结束也没看见谢眠的踪迹。
清衍心中既失望又困惑,深夜照例修行,忍不住回想计划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是意图太明显被对方识破?可他也并不想做什么。不过这么一想,既然和对方没有什么要做的,为什么会期待和他见面?
……啊,对了,忘记和谢眠解释当初关于那两个小孩的误会了。
清衍松了口气,开始继续谋划下一次见面。
“殊春哪,这么晚了就去睡吧,明天再抄写不迟。”余净长老劝道。
谢眠揉了揉眼睛,将桌边的烛火摆正,让光照得亮些,随口回答:“师叔先回去歇息就好,我过会儿也睡了。”
眼见弟子打定主意研习丹方,余净只得自己回房熄灯,将他一个人留在书室。
铺开的纸张上整齐誊写各类炼丹要点,旁边摆放借来的手记,谢眠一边默默念诵一边将笔记抄在自己的本子上。
过了大半时辰他才停下笔来,等墨迹稍干便拿起来翻看。
新鲜的笔记是抄写的药谷授课要点,更前面的十数页则晦涩难懂,记载着偏僻的妖族传闻。
师父曾和他提过分布各地的神秘宗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