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谷,醒了吗?林先生的电话。”
王姨一手握着电话,一手敲门。等了几秒,门内依旧没有回应,女人对着听筒叹了口气,解释几句挂了。
抬脚刚要走,一直安静的房里总算传出声响。
“不好意思,阿姨,他刚醒。”少年的声音微哑,看样子也是刚醒没多久。
“好好好,没事儿,记得等会回就行了……”
确认脚步声走远,宋雅才转过身去。床上的人确实才醒没一会儿,头发乱七八糟的竖着,脸蛋睡得红扑扑,见人回来才睁开眼。
“你生气啦?”
起床气的那几分钟里,他黏糊的过分,偏要宋雅抱着他躺着再睡会儿,睡着睡着嘴巴就贴一块了。
王姨敲门的时候,他正压在人身上索吻。
宋雅懒得再搭理他,自顾自回到书桌边坐下。陶谷则是嘿嘿两声,心满意足的从床上跳下来去洗漱。
自从两年前他独居开始,和舅舅林见的联系就没一天断过。即使是在昨天,没通电话也发了信息报备。什么时候出门、到家、睡觉,身体、Jing神的状态。
林见可能比他还了解自己。
偶尔,也只是偶尔,会觉得管的太严格了。
刚摸出手机,就听到椅子磨擦地板的声响,宋雅从床边路过,“我去客厅。”
陶谷愣了下,点头。
拨通电话后才明白少年是在避嫌。
“小谷?”男音从听筒传出,打断了他的思路。
“嗯嗯,”不知怎得他想起有次通话时陌生人的笑声,“您那边有人吗?”
沉默一秒,“没有。”
而后又是好几秒的沉默,才有硬邦邦的一句:“怎么了,有什么杂音吗?”
陶谷下意识摇了摇头,想起对方看不见后才又否定。
男人“嗯”了声,总算回归到公事公办的口吻切入正题,“你妈妈那边现在急需人手。”
“什么?”陶谷一时间没太明白。
“情况不乐观,医院说可以开始考虑是回家还是……”
陶谷僵住了。
林见并不能看到陶谷此时的脸色,只是继续道:“签证材料我已经托人交上去,一个月之后你就先过去。”
“……”
“好,谢谢舅舅。”
手机掉进被子里,青年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他觉得自己像一块巨石,“噗通”一声砸进无垠的深海,被吞没,下坠的越来越深,直到手脚冰凉。
医院,手术,回家,签证,一个月。
一个又一个词眼让他感到陌生。
他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之后,他总算又想起打电话给叶阿姨——叶向和叶衾的母亲,Jing神科主任医师,也是他某段时间的主治医生。
陶谷从那长达二十分钟的通话里只提取出几个关键词眼。
四肢总算回温了点,眩晕的头疼感又过了几分钟才褪去,他又勉强记起林见后来那一长对话里说的“没那么严重”“积极手术、用药”“百分之五十的几率”。
一个人蜷在床上流泪。
——
“怎么了?”宋雅站在床边,看着从吃过饭起就一直赖在床上的人。
陶谷冒了个脑袋出来,眼睛睡得有点红,“没事,就是好困。”
青年老老实实的回答反倒让他不好问了,宋雅扫了眼时间,又朝床上的人看了几眼,“我要出趟门,晚上可能不回来吃饭。”
陶谷没反应,半秒后才如梦初醒般“嗯”了声。
屏幕又一次亮起,夺命似得电话,宋雅眉头皱成一团,一边接通一边推门,厌恶道:“别催。”
他压着情绪,便没听见身后被窝里疲惫的一声。
“你等等我。”
没被等的人从床上爬起来已经是半小时之后的事情了,本想发个短信的念头,也在瞧见空落落的联系人一栏时打消。
原来他连宋雅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下午三点,时整个城市最为倦怠的时刻,车流被玻璃门隔开,猫角楼化身为一个隐秘的空间。
一楼只有叶向和另一熟客的交谈声。
“晚了,就喝这个吧。”一杯冲泡式的热可可,和夏日格格不入。熟客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叶向正坐在他对面,往热饮里加了块糖。
他还没来得及拒绝,叶向又往他面前推了,“开空调的。”
被这一提醒,他才感觉到裸露在外的胳膊渗着凉,竟连外套也忘了穿。
叶向把人脸上的诧异看得清楚,指节叩在人面前的桌上,“担心也不是你这么个担心法,把自己病倒就开心了?”他比陶谷小近一岁,但方方面面都更像个兄长。
陶谷摇了摇头,喝了口热饮,眉毛不经意的皱了皱。
叶向:“甜吗?”
陶谷本来还不敢说,被问了才点头,“有点太甜了。”
“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