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梓林脑子有病。这点他自己一直清楚。
从最初生下来时,他就不哭不闹,任由护士怎么打他,他都对这个世界没有一丝反应。但当身为父亲的陆晋过来时,他像是怕被发现一般,嚎啕大哭起来。
所有人都觉得是那个护士小题大做,但只有陆梓林一个人知道,他其实一直记得那天他哭的原因。
他听懂了医生对护士说的话。
“去通知陆老爷子,陆家少爷若是有问题,这孩子和我们都活不成。”
不奇怪对于初生婴儿的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话中的含义,更不会对自己仍留有刚出生的记忆而感到奇怪。因为陆梓林一早便知道,自己不正常。
他有先天性自闭症,那种陷入自己世界,无法抽身的Jing神问题。原因无他,只因在母亲胎中便早早有了知觉,太早接触到人世间,却只能陷入无尽的黑暗。所以他只能每日不停地在脑海中勾勒着眼前仅能看见的,如同深渊一般的画面。
可陆家的人不允许有毛病。
他的母亲就因为生了他后得不到父亲的爱,产后抑郁被直接送进了暗无天日的病房,至今不能见到阳光。
送走母亲的那天,他被陆晋按在病房门口,被迫看着那连窗户都没有的病房,耳边传来陆晋如恶魔般的低语:“这就是作为陆家人的代价。”
然而陆梓林只是盯着角落的蛛网,正不着痕迹地细细数着上面的圈数,算着还差几圈,这蜘蛛才能把他的网给织完。
正如所有自闭症患者一样,他容易陷入自己的幻想中,而且总会对外界的刺激反应慢上一些。不过他掩饰得很好。
为了活下去,他将自己包裹成了一个完美的二少爷。一个只是有些呆愣,却亲近人的私生子。
自闭儿多少都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而不凑巧的是,他的技能点点在了人前演戏这方面。
这让他不像一个“正常”的自闭症患者,或者说让他更像一个正常人。
在人前,他会微微勾着嘴角,用永远也不会传达到眼底的笑面对所有人。会恭敬地冲父亲鞠躬,并且将自己一天的行程跟编故事一样编给父亲听。还会在大哥陆秦峰面前低垂下眼眸,表现出谦卑与尊敬。
只是这些感情都传达不到他灰色的眼眸之中。
他的眼睛比旁人浅上许多,是要瞎不瞎的那种灰色。正如同他的人生一般,最初都只是在单调的颜色中度过。
陆秦峰曾带他去看过,但医生只是说是他虹膜显色问题,不影响视力,陆秦峰这才作罢。
在如何将陆梓林赶出陆家,甚至让他无地自容这上面,陆秦峰似乎废了不少心思。只可惜他的这些行为都无法触动陆梓林。因为陆梓林每每看到他,都只会盯着他左眼角的那颗痣,想着如果蚊子咬在上面吸血的话,留下的痕迹到底是红色还是黑色。
这个问题他百思不得其解,甚至让他感兴趣到每每见到陆秦峰都会陷入其中。好几次走神的他甚至忘记了在人前演戏,险些被Jing明的陆秦峰察觉。幸亏不论家庭医生如何询问,他都能找出正确的回答方法,所以至今仍旧没人发现。
可能也归功于陆秦峰戴上了眼镜。
有了黑框的遮挡,陆梓林总算将他的注意力从那颗痣上转移,却又马上被陆秦峰唇上的唇纹吸引,开始不停盯着他的嘴唇,思考着每个人唇纹是否与指纹有关联。
他总能这样想很久。久到等他回过神来时,陆晋都已经住进了跟他母亲一样的病房里,而他被陆秦峰拐到了床上,也依然没能从这里面抽出神。
陆梓林当然不可能知道,陆秦峰其实早就想这样把他按在身下Cao了。
他比陆梓林大个五岁左右。在陆梓林还是个小孩,正拿着蜡笔,画着在母亲肚子里看到的东西时,他就已经开始学习怎么接手陆家的生意了。
对于陆梓林的存在,他嗤之以鼻,甚至一度想将他扔到那个关着陆晋情妇的黑暗病房中去。
一个血都不干净的家伙,连眼睛都不正常,没有资格进入陆家。
所以对于陆梓林的事,他都尤其关注。比如他知道陆梓林会经常用好奇的目光望着他的眼睛,在他那死气沉沉的眼眸中透露出一丝人气。比如陆梓林每次被人问上什么,都会慢两秒才会有所反应。再比如当他戴上眼镜后,陆梓林对他的目光便从眼睛移到了嘴唇。
每次见面,不论时间长短,陆梓林看似在对他说话,实际上一直带着探究的神情,不断打量着他的唇。
看得他浑身是火。
不得不说陆家基因好,陆梓林的妈也漂亮。遗传父亲基因的陆梓林,却没像陆晋,而是更像他关在病房中的妈——清秀,柔软。
他的唇角总是在人前微微勾着,却永远没超过一个弧度。除了在自己身上的探究目光外,陆秦峰从未见过陆梓林有任何别的情绪。
所以他才会被这视线看得浑身燥热,却碍于父亲无法出手。
还好他们的父亲也不是什么好家伙。在几年的折磨中,他染上了躁狂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