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偏门也有人看着,根本不让进出。”阿旦郁闷地向书辰里抱怨,蜜饯吃完,他想自个儿去相熟的摊主那买些,即便只有两条街的距离,买完便回来的事儿,说破了喉咙,浔南王的人也是丁点不肯通融。
书辰里倒是无甚反应,不去问,不去听,当个又聋又哑的傻子或许最能合父亲的意。
他近来迷上了看话本,一日能看个大半本,既能消磨时光,又能让自己静心。
“少爷。”阿旦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又去整理东西,他不知从哪儿翻出个纸风筝,跑来问书辰里,“少爷,这到时可以带到江塞去吗?”
“你若想,便带着。”
书辰里懒懒扫一眼,翻了页书,不禁想到昨日母亲与自己说的话。
父亲舍不得他,要留他待到庆完他的生辰后再送他们去江塞。
出发之日便从月中又推到下月初。
母亲眼神躲闪,书辰里岂能不懂,他宽慰母亲道:“既然父亲舍不得,那不走便不走了,还能多留些日子陪陪娘亲,儿子也是打心底开心的。”
去与留,并不是书辰里自己能做决定的。
以往书小公子觉得飞鸟风餐露宿的,还有被顽童举着弹弓打下来的危险,现在抬头只能看见一方天和偶然路过的鸟,书小公子忽地好生羡慕,人家自有海阔天空,而他只有一方高墙困土,或许鸟看他,也不过鄙夷他个有手有脚的大男人,还整日拘在一块地方。
浔南王同书府走的极近,浔南王来府上吃席的阵仗办的好生大,恐怕过年举办宴席都没此番热闹,书辰里在自己的偏院都能听见外头人来人往的大动静。
身为书府独子的他没被邀请上桌,也不被允许出院子,自己在偏院吃点厨娘专门煮的饭菜,也算别有一番滋味,最起码不用笑脸逢迎,讨好并不喜欢的这个主那个主。
他要来壶小酒,赏着绿枝繁茂的春桃抿了小杯。
阿旦去前厅帮忙伺候着传菜,身边无人,没人能劝酒,书辰里不多时便有了醉意,他醺醺然的坐在台阶上,不期然撞见浔南王府迷路的李医师。
“书公子。”老医师捻胡作揖,小公子的落魄仿佛丝毫进不去他的眼睛。
还挺会装,书辰里如是想,他笑眯眯同李医师打招呼:“李大夫跑到我这儿来,可是找不着回前厅的路了?”
说着,书小公子打了个酒嗝,熏着了自己。
小公子话意戏谑,李医师不卑不亢:“府上弯绕,李某一步绕错,确实是找不着回去的路了。”
“还好你遇上了我。”书辰里招招手,“李大夫可贴耳过来,我把路告诉你。”
“书公子,您醉了。”
“醉了也没醉。”书辰里故作轻松的道,“便是醉了,也是认得路的。”
看了他半晌,似乎料定他真的是醉了,老医师走上前想扶书辰里。
书辰里眼明手快,动作全然不似醉酒之人,他扼住老医师手腕,一手紧接着探向其脖颈,饶是他速度已是够快,手没碰到人,便被李医师以更为迅猛的力道格挡下来。
两相对峙,互不退让。
“书公子,你这是何意?”
自己再不松手,怕是佳人要翻脸了,书辰里莞尔,揉了揉自己被震麻的手掌,示弱道:“又会武功,又会易容,秦公子,你好像比我现象中厉害的多。”
李医师神色微动,再开口,是书辰里日夜思之的与脸极为不符的泠音:“如何识破的?”
“你这张脸可真配不上你的声音,真奇怪。”书辰里捂脸,忍着笑意说,“眼睛是会说话的,你的眼睛告诉了我你是谁,其实早一开始见到你,我就猜出来了。”
“眼睛?”
书辰里点头,强调道:“你的眼睛很好看。”
身份既已识破,秦沐时也没再遮掩的打算,书辰里好奇的伸出手,指腹贴着他的喉结,压着他脖颈处最为脆弱的皮肤,缓缓往下巴上移。
摸到隐秘的黏连处,书辰里恍然:“我以前看话本里说人皮面具,总归是不大信的,没曾想眼见为实,面具真有以假乱真之效。”
书辰里以手为刀做了个劈的动作:“你是把浔南王府的李医师那什么了,用他的脸照在自己脸上?”
秦沐时摇头,解释道:“人皮面具并非真的人皮,若易容一人便要取一人脸皮,是为杀人。”
“这倒也是。”书辰里似懂非懂的赞叹,少顷,乍见佳人的零星喜悦渐渐淡去,只剩下空旷无边的愁,“我还以为你早就赎身走了,你也该走了,现在的景榕并不是个安身立命的好去处。”
秦沐时说:“我不会走,我也不能走。”
书辰里歪头看他,仔细瞧着他沉静的表情,紧了紧五指,问道:“城内现在可好?”
“不太好。”秦沐时摇摇头,叹音被卷进风里,轻飘飘的送进书辰里耳中,“景榕底下铸兵炉运作,浔南王私兵围城,大战随时可能爆发。”
“倒是你,你确实该走了,继续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