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场回来之后,我先倒头睡了一下午,凌晨两点多才醒来。在外面呆了这么久,我早就已经Jing疲力尽了。
醒来之后第一件事是摸手机。
自杀的想法在我脑海里已经由来已久。之所以一直没有实践,是因为到底不想给家人、朋友、老师等等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别的不说,我一死了之,舍友首当其中就是个大冤种,恐怕之后大学四年都难以摆脱这层Yin影。但如果就这样活下去……活下去的意愿实在很微薄。
总是在社交媒体上看见有人选择了结自己的生命,之后一石激起千层浪。手机屏幕荧荧蓝光之下,阅读、转发、评论量飙升。劝阻、祈祷、挽留、安慰,直到确认死亡的官方消息发出,人们还在孜孜不倦地留下话语。滚动刷新的留言区好像一场盛大的葬礼,来来往往的人在赛博墓碑上留下自己的悼词。让我几乎要心生嫉妒。
事情发生得频繁了,大家多少会惋惜,所有的善意都好像姗姗来迟。
但以我的亲身经历来说,也许并不是总是命运弄人,而是好意只会在已经来不及之后才降临。
人都对无法再做到的事情非常慷慨。
如果这个社会的运转规律合该如此,那我来当这个幸存者。
我解锁手机,熟练地刷新朋友圈、QQ群和微博好友圈。
事情仍在发酵,但小作文已经雨后春笋般一茬茬冒了出来,我挑拣着熟人的先行阅读。
我一个个地翻阅在我自杀前明明与我熟悉、了解我的状态却没有作出任何反应的人的社交平台,好像在收缴、检阅他们中每个人的悔过书。
虽然我说不出为什么要他们给我一份道歉。
但不得不说,这个过程还是非常令人愉悦的,毕竟说实话,一个人的一辈子,很难在其他地方获得比在自己的葬礼上更多的关注和赞誉了。
我抱着被子,翻来覆去,在黑暗里一条条地读别人的对我的追悼、对过去共同记忆的缅怀,几乎能感觉到一种病态的归属感从胸腔深处滋生发芽,满满溢溢地裹紧我。直到闭上眼睛,大脑还在一字一句地回味。好像通过汲取他们真假不知的痛苦,终于能够让我聊以自慰。
只是更熟悉的人,我就不敢去看了。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我作为一个物理意义上的透明人度过了荒yIn无度的睡眠时光。到第三天,我像是第一次逃课不敢跑多远、其实也玩得并不尽兴的不典型坏学生,灰溜溜地回到了现实世界。
打开电脑连上网络后,随着弹得几乎要卡住的消息框和响得连成一片的提示音,我大脑嗡地一声,眼前一黑。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馅饼。
我意识到这个游戏有个巨大的bug,我“死掉”又“复活”,虽说中间缺失的逻辑链有不知名的东西替我补全,但那个东西——如果是个人的话,是你妈个现充e人吧。
为什么替我接受所有的部门团建班级团建,为什么报名这么多……志愿活动,为什么还有晨读夜跑打卡啊……
我眼皮跳了又跳,移动鼠标点开消息最近、跳得最凶的一个群。
群公告…周天早上九点…学生活动中心二楼见面会……
我的脑子条件反射地在短短几秒内迅速过了七八个请假的理由。
但最后还是在挣扎了一番不能退社但第一次见面会就请假的后果后,心如死灰地点了确认收到。拉开群聊列表,草草扫了一遍,果然几乎没有熟悉的名字。再看一眼组织人……何歆元……晁与骞。
真他妈无语了兄弟们……第一次见到有人名字里三个字有两个我不会念的。
我盯着电脑屏幕,脑子里情不自禁地开始回荡起那个声音,还大学生呢,这不傻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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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屈指可数的良好道德品质之一体现在守时。
即便再不想去,也对迟到这种行为深恶痛绝。前一天晚上,我哐哐定了七个闹钟。
但你们有没有过那种经历,你一睁眼就知道自己完了。
时至今日我还是不知道那天的闹钟到底是就没响,还是我真的跳楼后遗症大到睡死得一个也没听见。
不幸中的万幸是我醒来的时候刚好九点过五分,我抓起手机连滚带爬从柜梯上翻下来,脱了睡衣套上短袖裤子就往外冲,狼狈不堪地从群聊列表里翻出叫何歆元的负责人,一边疯狂道歉一边保证十分钟赶到。
在学活二楼绕了两圈,我看到了美女学姐。美女学姐是天使中的天使,站在门外等我,一看到我就冲我挥手。我尴尬地笑,她很亲切地说没事,揽了一下我的肩膀让我先进教室。
教室里松松散散地坐满了人。一个男生背对着我,站在第一排前跟人说话,站的位置绝妙,既挡在两列桌子之间的过道上,又没完全挡。
我拧了拧眉头,侧着身子挤了过去。还没来得及往后走,男生突然转过来喊了我一声。
我条件发射地顿住回头看他。
视线迅速又落回他的衣领上。
这人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