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耶斯……梅耶斯……”
是谁……在喊他……
他皱着眉不作声，这个声音让他熟悉却又抗拒。
好吵……
能不能安静一点……
“梅耶斯……”那个声音还在呼唤着他，他实在受不了，想要大喊一声闭嘴。
“啊……”然而出口的只有嘶哑的声音，梅耶斯蓦然睁开眼，发现自己重回人世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乱糟糟的脸，金发凌乱，眼圈青紫，瞳孔发红，下巴尽是胡茬，看起来有好几天没有休息。见他醒了，男人一把抱住他，囔囔道：“你终于醒了。”
“……”
这是朱利安？梅耶斯没有说话，他的嗓子很痛很干。
眼前的人看他醒了，惊喜地搂住了他。
梅耶斯试图摇头想要摆脱对方，然后他的力气太小，只能开口，声音嘶哑宛如破旧的风箱。
“水……水……”
“水？水！”朱利安听见他说话，瞪圆了眼睛，又朝门外喊道，“来人！拿水来！”
梅耶斯看着对方，朱利安回过眸来看着他，两人凝视着。刹那间，朱利安笑了一下，眼泪却从那双矢车菊蓝的瞳孔流了出来。
……这是哭了吗？梅耶斯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的眼泪滴在了他的脸上。
他呆愣在那里，想要安慰对方，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见过朱利安很多的模样，温柔的，生气的，愤怒的，冷漠的，高高在上的，沉溺于欲望中的……却从来没有看见他这般哭过、无助过。
简直判若两人。
朱利安紧紧抱着他，生怕他再次昏睡过去，像是一个失而复得的人，紧紧地抱住自己最珍贵的宝物不肯放手。
水很快就来了，朱利安端着碗想要喂他，然而手不知道为什么抖得不行，只好让一旁的修士将梅耶斯扶起来喝。
喝了小半碗水之后，梅耶斯感觉舒服了很多，他坐在床上，修士端着碗退出了寝殿。朱利安环住他，看着他，目不转睛。
“对不起……对不起……”这人抱着他，嘴唇微张，呢喃着。
“你……”梅耶斯蜷了蜷手指，喃喃道，“我……在做梦吗？”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这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还是难以置信的现实？
朱利安看着他，那双蓝宝石般闪耀的眼睛此刻是如此的黯淡。他长久而静默地抱着他，梅耶斯只能感受到颈间的微微shi意。
朱利安沉默了许久才终于开口：“我……差点以为我要失去你了……”
梅耶斯感受着对方沉重的呼吸，对方的心跳贴着他的脊骨跳动，是如此的清晰，与他的心跳声相互共振，回荡在一起，发出沉重而窒息的回声。
“对不起……”朱利安的手臂圈着他，金发在他脸庞扫过，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颓丧。
“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那样做。”朱利安低声说道，像是自言自语，“是我的错，我只是……嫉妒的发疯而已……”
他说着，手颤抖得厉害。
在那些梅耶斯昏睡不醒的漫漫长日里，他无数次希望真有神明能够出现。
“其实，最开始我太怕失去你……”他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所以才想对你强取豪夺，想着即使你恨我也好，好歹你也在我的身边。”
现在回想起来，因为害怕面对自己的感情，所以宁愿折辱对方的自己简直是天下最懦弱无能的蠢货。
朱利安多希望有时光倒流的法术，可是过去的永远不会再来。
“对不起。”
他的语气从没有那么真挚过。
“你能原谅我吗？”
说完，他闭着眼睛，像是接受着最后审判的刑徒，即将面对自己最后的命运。
骄傲的教皇彻底低下了他的头颅，对着面前的少年俯首称臣。
死寂。
空气中似乎连呼吸声都停止了。
梅耶斯僵在那里，就连手指也无法动分毫。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朱利安，他以为朱利安只是想 要玩弄他、羞辱他，然而却突然对他说“对不起，其实我是爱你的”。
这是……在拿他取笑玩弄吗？
还是……真的？
梅耶斯十分震惊，他难以分辨这一切是真是假，只觉荒唐古怪。
朱利安一直在等着他的回答，他闭上了眼睛，睫毛像是翩跹飞舞的蝴蝶。
良久，梅耶斯终于开口，他局促地绞着手指，喃喃道：“可是，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他皱着眉头，露出困惑不已的表情：“那你为什么要给我打奴钉呢？这是会对……喜欢的人做出的事情吗？”
他不懂什么是爱，可是他知道父亲一定不会给母亲打上奴钉。
朱利安如坠冰窟，没想到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是啊，一个亲手打上奴钉，打碎骄傲的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