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口气有点生硬,赶忙又补了一句,“我怕他知道了会担心,这事我自己能解决。”
费尔利半真半假地感叹,“还是你孝顺,索斐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就开心了。”
林退应和了几句。
挂了费尔利的电话,林退仰身又倒回到床上。
今天在那间教室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屈辱,但他不能得罪柏原,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给家里惹麻烦。
希望校长出面能缓和他跟柏原的关系。
这一晚林退睡得很不踏实,幸好没再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
清晨醒来,他在床上愣了四五秒的神儿,然后摁灭了床头柜上的电子闹钟。
昨晚挨的打并没有因为睡了一觉缓和,反而更加疼了,林退撩起衣摆,削窄的腰腹覆了一大片紫青交织的淤痕。
他仿佛一条剐了鳞的活鱼,哪怕再轻的扯动都疼得额角冒汗。
林退缓慢坐起身,穿上鞋走进卫生间。
打开盥盆上方的水龙头,掬了一捧水用力抹到脸上,他这个粗鲁的洗脸方式让伤口的痛感再次复苏。
林退抬起头,看着蒙了一层水雾的镜子。
镜子里的人五官俊秀,瞳仁的颜色十分深,眼睫浓密,眼皮偏薄,中间裂着一道褶皱,像笔刀裁出来的,线条凛冽锋利直至眼尾。
他面无表情的时候,这张脸看起来寡情Yin郁,是时尚圈吹捧厌世脸。
但林退不喜欢,一点都不讨喜。
现在这张脸挂着彩,眼角跟嘴角开裂,颧骨青了一块,林退顶着这样的脸去食堂吃早饭,一路上收获了不少打量。
他似乎不在意,照常上课,照常去图书馆做小组作业。
虽然面上不显分毫,林退内心却十分焦虑烦躁,那种感觉就像饿着肚子在热带丛林穿梭,衣服被汗ye浸透,黏糊糊贴在身上,又热又累,但又不得不继续前行。
他在等一个消息。
等一个裁决的结果。
下午三点林退等到了校长办公室打来的电话,助理给了他一个地址跟时间,最后叮嘱他准时到。
林退急促跳了一天的心脏终于回归平日的律动,柏原肯跟他见面就算成功了一半。
另一半估计要看林退道歉的态度。
挨了打还要给施暴者道歉,林退低头看着自己手掌蹭破皮的地方,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
林退回宿舍简单冲了个澡,他裹着浴巾站在衣柜挑了一套运动装。
如果不是柏原约在俱乐部,林退想穿正式的三件套,西装硬朗的廓形会让他显得有气势。
说实话即便校长在场,只要想到跟柏原见面,林退就满心抗拒。
校长助理给林退发了出入的许可码,林退开着自己的车扫完码顺利离开了学校。
他并不喜欢开车,平时都是家里的司机来接来送,不过还是在学校的地下车库放了一辆车以备不时之需。
反正放车库不用他Cao心,学校会定期护理这些车,只要每年多交一笔护理费。
一个小时后,林退驱车到了一家高档俱乐部,跟前台报出佩德罗的姓氏。
女接待做了一个手势,“请您跟我来。”
林退点点头,跟她乘坐一部直达电梯,到了顶楼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到最里面一间包厢。
女接待打开一扇黑金大门,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佩德罗先生就在里面。”
林退正要道谢,随着厚实的雕花门打开,里面的声音传出来——
“几点了,那小子怎么还没到,该不会不敢来吧?”
“约的是六点,现在还没到时间。”
林退认出帕斯卡声音的那瞬,身体变得僵直无比。
不等他做出反应,开门声惊动了里面的人。
帕斯卡探身看到门口的林退,露出一个古怪而得意的笑容,他Yin阳怪气地‘呦’了一声。
林退强迫自己冷静,他告诉自己——
只要还在伯克尔顿读书就会遇上柏原,只要林家做生意也必定绕不开江和集团。所以逃避没用,他必须正面解决这件事。
林退对女接待说了一句谢谢,然后迈动脚步,一步一步走进了这扇门。
帕斯卡嘴角挂着不怀好意思的笑容,他上前将房门关上。
铰链闭合时发出咔嚓声。
林退的神经随着这道细微的声响绷紧,心脏高高悬起。
帕斯卡看着林退,“我该说你是天真,还是蠢呢?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伯克尔顿最大的股东是江和集团。”
他轻嗤一声,言辞间透露着满满的不屑,“校长不过就是高级打工仔,你还想他管我们?”
林退当然知道,他只是没想到柏原会这么不给对方面子。
帕斯卡留着一头半长的金发,发丛里挑染了几缕银色,那缕银发像条鱼尾从林退眼前滑过。
他跃过林退,从吧台拿了一瓶威士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