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慎随着服务员进了包间,两片大红色的窗帘紧闭,木桌木椅子,两株假盆栽,玻璃转盘上已经有不少菜,郑冠文见了他打了个招呼。
他隔了一个座坐下,边张望边笑道:“我还以为我是最后一个,没想到刘导他们比我还晚。”
“他们不来,我只问了你一个,”郑冠文替他满上酒,“这里的农家菜很不错,新鲜。”
“谢谢,你有话要跟我说?”他抿过一口酒,拿眼睛打量他,这家伙换回原来的行头后,有种风流的味道。
他身体前倾,给他夹菜,说:“不是什么重要事,就想谢谢你,今天要不是有你安慰我,我今天可能还要再NG好几次。”
他失笑:“这没什么,新人都容易紧张,放不开,练多几次就好了。”
“章老师……我可以喊你章慎吗?”他的镜片迎着灯光,嘴角弯了弯,“你会觉得我不尊重你吗?”
“称呼而已,不用太纠结,”章慎吃了点小菜,仰头把酒一饮而尽,笑得很客套:“既然你喊我章慎,那我也叫你郑冠文了。”
他又给他倒酒了,胳膊伸过来,手腕一抖,杯子就咕咚咕咚地满上。郑冠文明明没有在看他,章慎却觉得好像哪里都有他的眼睛,视线炙热地将他缠住。
郑冠文收回手,开始漫不经心地吃饭,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章慎聊天:“你入行多久了?”
“快十年了吧,你应该看过我演的电视剧,”他顿了顿,腼腆地笑,“别误会,我不是炫耀的意思,那部还挺有名的《沙滩上的金鱼》,我演里面喊口号的。”
“你还挺适合喊口号的,声音很洪亮,”郑冠文用筷子将鱼皮撕掉,卷了卷,夹到一边,把白花花的鱼rou放到他碗里,“我之前没演过戏,在美国读的是戏剧导演,但我爸更希望我能当演员。”
章慎没吃那块鱼rou,拣了别的菜吃:“那这部片是你自己挑的吗?”
“不是,是刘征主动联系我的。”
章慎想起他试镜试了八次,私下也跟Milly和刘征谈过不少,现在才能坐在这里。
“你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章慎把它当做随口一问,搅了两下汤,凑到嘴边,吹了吹,反问他:“你呢?”
“我也单身,”桌子底下,郑冠文的鞋挨上了他的鞋,“那男朋友呢?”
他停下搅汤的动作,抬眼看向他,他却依旧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微笑着等他回答,章慎突然觉得乏味,把问题抛给他:“你想问的应该不是这个吧?”
鞋头蹭着鞋身,好像风在一下没一下地搔他的手背,轻得没感觉,却让人无法忽视,章慎把脚往旁边挪了挪,他也追过来,惹人心烦。
“那我直说了,”他干脆坐过来,这么宽敞的包间,他俩却肩挤肩,脚碰脚,他像说秘密那样轻声:“我可以跟你试试吗?”
他不喜欢他身上的古龙水味,偏过头:“试什么?谈恋爱?还是炮友?”
“你想试什么都可以。”
叮地一声,勺子敲在碗上,章慎被他一把搂住,手捏在腰间,他想挣开,但无奈郑冠文的手劲太大:“你喝醉了吧。”
“我第一次见你就想这样做了,所以我才会……”他俯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章慎的脸腾地红了,紧捏着他背后的衣服,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记错过台词。
这个圈子最不缺就是露水情缘,但要是让他们真的谈恋爱,章慎也不大愿意,他有点生气了,板着脸:“你醉了,我找人送你回去。”
安静了一阵,郑冠文松开他,抱歉地举起手,做出投降的模样,听他的语气有些遗憾:“sorry,麻烦你了。”
郑冠文的助理小雯十五分钟后才能到,章慎边下楼边给许柏打电话。不得不说,他现在很失望,他一直以为郑冠文会是正确的那个,但他太主动了,主动得不像徐一洲。
电话接通了,他跨出门口,风吹来酒醒了不少:“你来接我一下,我在门口等……”
蓬松的头发被风吹乱,路灯下只站了他一个,靠着车,夹着电话,嘴里含了一根燃着的烟,含糊不清地说:“我看见你了。”
在昏黄的光里,脸也变得模模糊糊,那段快燃尽的烟掉在许柏脚下,他用鞋碾了碾。
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像乌云里漏下的一点日光,透过他的眼睛,照进他心里,章慎有些心慌意乱,像端了一盏颤动的烛火,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一步,一步地向他走去,恍恍惚惚的,跟踩在棉花上似的。
“你怎么这么快?”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变得喑哑。
“我想着来回挺麻烦的,就在附近溜达溜达,顺便把晚饭解决了,”许柏替他开了车门,转头又问,“章哥,你喝酒了?”
“一点……”他的手不自觉地攥紧,“辛苦你了。”
*
今天的郑冠文不在状态,挽留张晏的那段戏一直在NG,不仅是他,章慎也变得有点心不在焉。一场戏,来来回回cut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