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杨!我说了让你出去你听不见吗!!
——多做题,重复,新公式适应就好。
被子隔开两具身体。被包裹着的是黑暗中的淫靡真相,外面是明亮晨光下稚嫩的小白杨。
不再抗拒。
——过来。
“没事……”
被哭声震醒,他茫然坐起,习惯性伸出手臂去哄抱他。
——怎么办怎么办,翟玉,你快帮我看看这道题怎么做啊?马上下课了。
——杨杨,对不起,哥不该跟你乱发脾气。
阳光下,赤裸肩头红紫斑驳。
他做了母亲,他做了父亲,但在翟杨眼里,他只是哥哥。
“舒……”
这样子,早晚他是要崩溃的。
但翟玉今天显然是比以前更过了,齐烽良脑子里乱想,一下走神没挡上,下颌迎了重击,腾起铁锈味的辣烫,“操!”他心里也一下窜起股火,拉开距离,摆好架势直冲上去。
翟杨满脸眼泪,吸着鼻子扑进他的怀里。
“舒……”
——哥哥?
让它像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翟玉!——”齐烽良双臂上架格挡,侧身闪避,还未出拳又被翟玉蒙头而来的一顿拳打得直抱头闪躲。
“继续。”
“要做就做,别废话。”
翟杨被吓得呆住,嘴巴一瘪,放声大哭起来。
两个人的“玩玩”很快就演变成了真的对打,没有计分,也就没什么技术动作
——套公式,这两个,变形,再反解。
他收回手,藏进被子里。
只有这个杀人凶手做哥哥!你以后没有学上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你再也没有了!你要去大街上的垃圾桶里翻东西吃,你要跟你最怕的疯子乞丐抢睡觉的地方,你的人生,你的所有,全部归零,变负!
那么这么活着有什么意思?!
他简直都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暴力狂,有点反社会那种,为了维持自己的表面稳定,把身体里隐藏的暴力成分全搁这里尽情挥洒。
“今天怎么这么配合?嗯?”
——来。
那、那不然一起,去死吧?
——哥……
猛然从黑暗踏入光亮,会刺得眼睛发痛流泪,可从明亮堕入黑暗,却会更容易适应。
他把下巴搁在弟弟毛绒绒的发顶上,蹭了蹭,合上一夜未眠的酸涩双眼。
被子里湿腻恶心,外面却雪白干燥,他在被单下张开胳膊,摆出一个巨大可笑的怀抱。
他会是翟杨眼里永远优秀自信的哥哥。
翟玉面无表情,眼睛里雾沉沉的,连回臂格挡的基本动作都没了,只横冲直撞地挥拳,拳套打得生风,齐烽良心里叫苦不迭。这么七八年了,他也知道每次翟玉要么不来拳馆,一来就发了疯似的找人对打,那种见了仇人不要命的架势,他也着实有点怵,所以总是叫别人陪他玩。
做父亲,要严格,要平和。
戛然而止。
“来,抬腿,对。”
他擅长数学,擅长学习,更擅长适应。
甚至索求。
做母亲,要温柔,要慈爱。
更不会崩溃发疯。
强迫自己去接受,像做题一样不断重复。
他疯了般失控吼叫:
不是吗?
不舒服,想吐。后脊热息吸吮,他嘴唇颤动,开开合合:
“怎么?假的……不管用了?”
“舒服吗?”
——这样也行?!你好厉害!上节课才学的,我都还没背下来,你怎么学的啊?
那就不会痛苦了。
甚至缺了它就会感到痛苦。
适应就好。
适应了就没事了。
每一次,每一次的变故,他都好好地适应了,都活下来了,不是吗。
把它融进身体,变成身体的一部分,变成必不可少的存在。
怎么办?
他就可以稳定的、平和的,一夜又一夜,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护着翟杨,陪着他慢慢长大。
“……”
“……”
“舒……”
“舒服。”
兄长,是榜样,是旗帜。
男人沉声低笑,翻身覆上。
“翟玉!”齐烽良又气急败坏地喊他。
翟杨的父母是被他弄没的,他得还给他。
这样不行啊。
他当然没使出真功夫,今天他以为就是玩玩,两人连护齿都没带,要是按他之前打比赛的力道,对方一个业余的,非得躺下进医院不可。
——出去。
——哥哥?
——你先出去。
他不能有一点点的不稳定。
——哥哥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