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我带了玉。”慈殊手累得快要抽筋,干脆把重量交给屠茨,“你来摇,除了别碰到瓶子,上下左右前后转圈摇,想怎么摇怎么摇。”
听话乖巧的好徒弟。只是方恩居宗主得道的希望总给他留下一点点幻想:无情道的修仙者,等到真正断情绝爱修仙大成,在师尊身边的他……会不会有那么一点希望?
慈殊对还在震惊于自己居然差点变淫魔的屠茨说:“停一下。”屠茨立刻住手,还贴心地收紧手指防止沉重的瓶子滑脱。
里面黏糊糊的东西是呕吐物吗?屠茨产生了有点恶心的联想。
“对啊,您这是不是太简单了?而且问题超纲了吧。”屠茨尽量不动牙齿,只用舌头,有点面部表情管理失败。
“修仙意义上的强力清洁术。”
“呕呕呕——”
屠茨立刻大气都不敢出。哪怕他的心跳已经超越了见到自己杀人如麻场景时的频率,浑身僵直,他也要把师尊的手给托好了,绝不能让这个瓶子有一点差错。
师尊在解“无可解”。
带了玉……作为术式已经是简陋的程度了,又不是驱普通精怪。屠茨用比慈殊大上一圈的手掌包裹住慈殊的,尽力摇动起来。
由于经常有封印物的体积与质量不成正比,为了防止脱手,屠茨的手自下而上托住了慈殊的手。师尊的手原来这么小吗?他想,而且掌心好热,指尖却是凉的。他无知无觉的关心道:“您怎么突然带起了镯子?这玉有邪气。”
“你是魔界后裔,天生适合作为魔界种族的苗床,深度附身加上法器,解‘无可解’更可能解决掉你的命。我就把祂弄到我身上解了。”慈殊语气的随意程度大概等于“牛肉面多加点葱花”。
这是考点?我学过?优秀学生屠茨飞速进行头脑风暴:没有法阵和符咒,至少没有用术。邪气流动的玉镯,代表纯净的琉璃瓶,反复摇晃的动作……不行,线索太少。总不能是在制作黑暗饮品或者在摇新口味团团弹弹薯吧?这话如果说出口还当什么天下第一宗的弟子,自己退学得了。
慈殊只是微笑着点点头,说:“你会很快超越我,建议选择一个更有挑战性的人。”
“是我被附身了,为什么是您在解?”
“至少应该通知宗主!”屠茨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宗主总会有办法的。”
屠茨更感动了。他带着一丝不甘心说:“我很快会变得厉害的,绝对能成为保护师尊的那一方。”
慈殊笑得既欣慰又狡黠,“既然这么信任他了,改口叫师父怎么样?仙水门在镇缘宗名下,你和金金的辈分可以逆转了。”
“是谁说要爆炸把我的学生变成淫魔?又是谁说无形无影不可能被封印?”慈殊解放双手,连说话的声音都大了,“等你彻底物质化,拷问可是会交给擅长的人的,才不会这样半吊子晃晃你就行。”
“弟子学艺不精,不知道您在做什么。”屠茨心虚了,试探性地问,“能有关键词吗?”
“您这样说我只能想到‘无可解’啊,可这也太简……”屠茨随口说,然后他看见师尊赞许地点点头表示认可。
不对,更重要的是,为什么突然有梦魇附身,造成有“无可解”要解?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刚刚的问题还可以更深入一点:为什么我可以这样解无可解?”
师尊现在做的就是这件事?可脚下既没有净水和九重法阵,周身也没有万符墙,更没有作为辅助的四方修士,只有慈殊端坐着上下摇瓶子,肉眼可见的因为手臂肌肉酸痛而显出疲态。
屠茨提高了声音:“师尊!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别感动,就这么容易满足吗?”慈殊微笑道,带着点跃跃欲试的表情,“我可还有许多事情没做呢。”
“你不觉得我做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吗?”慈殊问。不知道为什么,屠茨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失落,就像他对那些讲了无数遍的基础知识还要出错的学生一样。
喘息声持续了好一会儿,粗粝得不似人声、只像线弦干涩震动的声音勉强说:“我刚刚脱离了可以发声的肉体,你给我固定形体的
“呕呕呕——”那团黑泥在有力的晃动下更晕了,瓶子里立刻发出更加惨烈的呕吐声,连带里面丝状的物质都消化了不少。
“无可解”字如其名,本是完全不可能解除的。以前三界混乱之时,强大的魔界生物祸乱人间,修仙界也人才辈出,与之相抗衡。有一些格外邪异的术式能侵入人体,引发内乱,让人类自相残杀。尤其是梦魇一族,无形无貌,天生的附身魔物。若是一开始发现了尚可解除。若日子久了,哪怕是修仙者,受到深入识海的侵蚀也会被邪气浸染,失去正道修仙的资格。若还想在修仙上有所建树,只能想些旁门左道的法子。或者接受九死一生且花费高昂的“净化”——以金银与水晶布阵,加上修为深厚的同道修士施术,彻底清洁肉体和魂魄。不过这样往往会把修为一并洗去,即便不变得体质孱弱,大多数修仙者的所有功法修习都要重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