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因爲一点口角跟同学发生争执,打了起来,按理说应该给他个记大
过甚至留校察看处分,但是念在事态没有扩大,矛盾双方认错态度良好,学生又
面临中考,我们决定先从轻处罚,给赵小树同学和石嘉磊同学各一次警告处分,
下周一在全校大会上点名批评一次。」
郑老师呵呵一笑:「叫您来呢,是想交待您一声,学生教育方面,学校隻是
起个辅助的作用,最主要的方向还是要你们家长来抓嘛。」
苏矜松了口气,连声道谢。郑老师摆摆手:「行了,我是搞理科的,学生教
育这方面,我也一知半解,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多跟我们教育科的老师们探讨,
认识一下,这位是教育科负责人吴贤老师。」
吴贤是赵小树的语文老师,四十一岁,一个单身了四十一年的温和男人,干
干淨淨,一丝不苟。他局促的站起身,望向苏矜的眼神拘谨又羞涩,不敢跟落落
大方的苏矜对视,两个人简单的握了下手。
「你好,我是吴贤。」
「你好,我是苏矜。」
两隻手一触即分。
回家的路上苏矜寒着脸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赵小树垂头丧气的跟在后面,
两个人一前一后各怀心事,路灯把两人的影子重迭在一起,时近时长。
「妈妈。」赵小树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没有回应。
「妈!」赵小树又加重了语气。
「你还有脸叫。」
「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去跟你死去的爸爸说吧。」苏矜转过头正视着儿
子,眼睛开始蒙上澹澹的雾气:「你三天两头打架,逃课,玩乐,逍遥自在,你
想过你身边人的感受吗?想过你妈我的感受吗?你爸不在八年了,八年啊…天晓
得我是怎么过的这八年。」
苏矜泪水涟涟:「我含辛茹苦把你带这么大,我图的什么?我跟你要过什么?
我隻要你听话,好好吃饭好好长大…呜呜呜呜。「
美妇人难过的弯下腰,蹲在路灯下,双手捂住脸颊。她越想越难过,平日里
工作上受的委屈,那些风言风语背后的可恶嘴脸,那些男人表面客客气气背地里
男娼女盗的做派让身在漩涡中心的她无所适从,还有眼前这个不让人省心,可怜
又可气的儿子。
她在恼恨着儿子,又何尝不是在恼恨着自己,本来母子两人相依爲命顺顺利
利的过下去也何尝不是一种安稳幸福的生活,可偏偏自己也不是一个省心的,跟
男人勾勾搭搭不清不楚,缺了男人都像活不下去。
想到后来,苏矜都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自己:马婆婆骂你倒是骂得不错,骚货!
骚货!
然后她就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臂轻轻环住了自己,一瞬间让她以爲是曹方来
到了自己身边,她轻轻抬头,透过朦胧的泪眼看着眼前这个渐渐长大的儿子,她
赌气似的转过头。
赵小树用额头顶着妈妈软若无骨的肩窝,心里毫无一丝旖旎的杂念,他道歉:
「妈妈对不起,今天我不该跟别人打架,你的辛苦我都知道,我也在好好吃饭好
好长大,我会代替爸爸成爲你的依靠,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苏矜看着低眉顺眼的儿子,右眼眶还有片老大的淤青,鼻梁贴了个创口贴,
龇牙咧嘴的滑稽又好笑,她差点笑出声来又急忙忍住,装作咳嗽了一声。赵小树
眉眼一半像他爸一半像自己,十六岁的儿子已经长成了一个小小的男子汉,她心
里又是欣慰又是酸楚,又不肯弱了面子。隻能硬起口气:「那你就跟人昏天黑地
打架?打架的时候有想起过我这个妈妈?」
「石嘉磊那小子骂你我才揍的他!」
「你看看,说谎都不打草稿,人家都不认识我甚至没见过我,怎么就骂我了。」
苏矜冷笑连连。
「他说他要操我妈。」
「赵小树,你滚吧,我没你这个儿子!」
「妈!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问梁文」
「你们俩就是一路货色」
苏矜站起身,刚才母子两掏心窝子的气氛荡然无存,她的心情却突然好了不
少。
「哎呀你干什么!放我下来!」苏矜突然惊叫了一声,儿子双手抱住她丰满
的臀部,转了个圈,然后哈哈笑着向前方跑去,十六岁的小男子汉,手臂就这么
有力了吗?苏矜红着脸想。她突然想到了一首诗:
我想变成一棵树
开心时,在秋天开花
伤心时,在秋天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