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袖也并不在意这些,当天晚上宁杳帮她套上王轻送来的喜服,放下盖头,又送她到喜堂,等她们过去傅二公子也早换好了衣裳立在堂前。
公子身姿挺拔,修如翠竹,依稀是她久远曾经里的模样。
绿袖看着满堂红艳艳的喜庆和面前谦谨知礼的俊秀郎君,她高兴得想笑,又突然难受得想哭,可她只有一具骨头架子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
傅二公子似有所感抬起眼来,绿袖对上那双眼,到底还是克制不住,泪水滚滚而落,从下颌滑落。
泪?她早没了rou身,怎么可能会有眼泪呢?
绿袖怔目,抬起手摸了摸脸,出乎意料的触手不是硌人的白骨,而是光滑平整的肌肤,她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这是、这是……
王轻惊呼出声,“天呐!”
站在堂中的女子雪肤红唇,纤腰细肩,眉眼间情思绵绵,双目里含泪带笑,那一颦一笑她一个女人见了都不免惊叹。
傅二公子呆呆看着,久久回不过神来。
像极了当年在满风楼的样子。
绿袖忍不住弯弯眉眼,声音轻柔,“傅郎。”
角落里的宁杳看着他们,晃了晃手里的镜子,又笑着把玉镜递回给宁楹。
“还能这么用?”宁楹握着镜子反过来反过去地瞧了瞧, 惊讶于这样的做法。
宁杳也是突然想到的,“也是暂时的,估计撑不了多久。”
宁楹点点头, 将玉镜放回了伏妖袋中。
宁杳背靠朱红色的柱子,看着堂中对立的新人, 郎才女貌本来该是天生一对的,可惜了有人丧心病狂, 生生毁了一段好姻缘。王轻已经回过神儿,吊着嗓子喊了一声夫妻对拜, 宁杳表情也专注起来,只是余光落在不远处的扶琂身上, 轻抿了抿嘴角,扭过头来目光幽深。
绿袖只是一缕残魂,她记忆残缺, 其实已经不记得多年以前的结局究竟如何,不过她大概猜得到,应该不是那么美好。
“傅郎。”她敛尽思绪定了定神,泪水未尽里是一贯的温柔和婉。
傅二公子醒了神,绿袖方抿起笑, “今日多谢你了。”
傅二公子忙道:“该是在下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小叔可真糊涂,现在还叫什么姑娘,我寻思着是不是该换个称呼了?”王轻嘴里调侃道。
傅二公子尴尬不已,结结巴巴道了一声:“夫、夫人……”
对于现在的绿袖来说, 这样简短的几个字便也足够了。
心愿已了,她也差不多该走了。
绿袖本就是因死前执念在那对男女手里留下一缕残魂留在骨上, 如今执念消了,残魂自然也该散了, 且她这些日子为了救傅安琮,耗费太多的修为心力,几乎尽数相付,这具骨头也已然是强弩之末。
绿袖含笑盈盈,仰头凑上去,在傅二公子的双唇上落下一个轻吻。
傅二公子僵在原地,双目怔怔地望着近在迟尺的眼前人化作了袅袅青烟徐徐散去消失不见,只余下呼吸间的浅浅淡香和落在地上的新婚嫁衣。
绿袖的离开让惧怕的人松了一口气,让宁楹他们有些惋惜,而傅二公子则是心里发空的不知所措。
宁楹宁杳和扶琂连夜离开了河都城,傅二公子坐在撤去摆置的喜堂里,直到天明坐着马车去了西城,他站在老旧的满风楼里,听着走在木梯上的吱呀声,扶着栏杆静默无言。
……
出了河都城,宁杳几人赶往吴国王都。
“风师弟三天前有飞符传音说现在的琉城妖气冲天,却探不到来处,他们便在琉城的长春巷租了处宅子暂时落脚,我们直接过去。”
宁杳没有异议,扶琂更不会说什么,三人乘着飞剑在第二日午时后到了琉城,按照风师弟当日给的地址和路线停在一处两进的老宅子里。庭院空空不见人迹,宁杳从飞剑上下来,神识扫了扫,“好像没有人在。”
宁楹收回传话的玉符,皱眉道:“大约是出去办事了,我去四处看看。杳杳,你自己小心些。”
想到扶琂在这儿,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宁楹简单嘱咐了两句就出了门去。宁杳已经习惯到了一个地方就出去找吃的,把四个黄放出来透气,便拉着扶琂一起上街。
姜缀玉没想到会在吴国王都琉城遇见宁杳。
她和玉淩昭不久前去了一趟殷都,可当时不凑巧,天衍宗的人在那之前就已经先一步离开了,她也没能碰上。
而玉淩昭似乎在找什么人,依稀记得她父亲说过是他的一位什么老师,不过玉淩昭和她一样也在殷都扑了个空,后来接到千里春的传信,才会往吴国琉城来。
这些天她一直在想到底该怎么找上宁杳那贱人报仇好一雪前耻,没想到人家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姜缀玉站在酒楼二层的雅间格窗边,盯着在人群里穿梭的四条大狗和两个男女,唰地拉下了脸,整个人Yin沉沉的,连眼里也泛着森森寒光。上菜